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喜欢吃白巧克力。
我喜欢那种乳白色的甜蜜融化在我的口腔里,喜欢那种洁白的芳香轻抚我的味蕾,喜欢那种可以腻化人心的诱惑。
于是我便瞒着旁人,将午餐的饭票拿去卖掉,然后偷偷的攥着几小张毛票跑去小卖部。我会站在柜架前面,看着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各种各样的、扰乱人心的白巧克力,思考着到底吃哪个牌子的。
昨天吃的光辉的,前天吃的是虎王的,那今天吃...吃什么呢?
吃盖伦的!
这甚至一度成为了那几年我认为每天都要思考的最重要的问题。就连小卖部的老板都跟我熟了起来,有次在我托着巧克力准备走的时候,他叫住了我。招呼我过去之后,放了一块巧克力在我手心。我怔怔的的看着手心那两块一模一样地白色块状,高兴地就想期末考了满分一样,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
只是后来有我有很长时间没有再用饭票换钱了,因为那时我的父母发现我没有好好地吃饭,便不让我在学校领饭票,把我带回家去了。而我那正是我换牙的阶段,我的父母不准我吃甜食,于是我便失去了唯一一种能吃到巧白克力的方式。也是在那一段时间,我渐渐淡忘了它的味道。不是不会想起它曾给我的快乐,只是偶尔转过街角,看见路边的彩色包装纸,凝固在并不干净的路面上,也会蹲下来仔细看着——那是不是我从前吃过的牌子。
我也会突然想起那家小店,那个和蔼的、赠送过我一块白巧克力的老板,过了这么久,他们还在么?
一次得空,我便跟随记忆回到了那个地方。
只是原来那窄小的铁门被卸掉了,用毛玻璃做成的收银台被砸碎,锈迹斑斑的柜架被搬走了,柜架上快要过期的各种零食也都装进几个黑色的大塑料袋子,被搬到了三轮车上。小店老板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禁不起岁月打磨的、已然不存在的小店,最终踩着三轮车离开了。
我看着眼前规模不大的理发店,最终没有再往前的动力。
那个小店老板什么时候走的?那家小店什么时候转让的?他会不会责怪我,认为我只是一个贪小便宜的小毛孩儿?拿了免费的白巧克力就走了?他,现在过得还好么?是不是在另一个热闹的地方又开了一家小店?小店还有没有卖盖伦牌子的巧克力?小店生意怎么样?是不是比原来这家好?
现在想来,我似乎是那家小店唯一的客人。
也难怪,小店老板每次见到我都笑脸盈盈。也难怪,他会告诉我什么牌子的巧克力及实惠又好吃。也难怪,他会赠送一块巧克力给我。也难怪,我会突然想起他。
前几天,朋友送了我一盒歌帝梵。我看着包装精美的盒子和印在上面烫金的标志,却没理由的想到了光辉,想到了虎王,想到了盖伦。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拆开包装,想要从这高贵的味道中寻找我儿时的依赖。
可是当这精致的乳白色被唾液软化,无力的攀附在我舌尖时,我却没有因为它极致的甜蜜而感到兴奋。没有,没有我儿时的味道,没有光辉的、虎王的、盖伦的味道!没有那家小店的味道,也感觉到那个老板的笑颜!
后来我上网查了,根本没有一个巧克力品牌叫做光辉、叫做虎王、叫做盖伦。
而我儿时吃的那些,不过只是厂家用面粉加上一点点的可可粉就做好的。再换上各种颜色的包装纸,来迷惑那时的我,和像我一样的天真的孩子。
而那些只能称之为块状物的硬物,却是我整个童年最甜蜜的回忆。
现在想来,着实有些好笑。
只是,那并不是巧克力的事实,那个小店老板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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