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弄得清“兔儿爷”这称谓是哪儿来的。 元宵节晚上上了灯,三星出齐,街上的玩意儿都摆出来了。北市有个吹糖人的,手很巧,关公舞刀、猴子捞月,捏得纤毫毕现。西四牌楼门前有人拉“天嗡子”,即抖空竹,天嗡子蛮牛似的叫。拉得更响,围观的人就多给一点钱。从大街小巷出发的姑娘、媳妇,成群地走动,忙着把平时闷乏的日子补回来。 人群里有个简陋的灯火摊,大概总摆着一张小桌,桌上堆层竹篾,摆着几只塞满零碎物件的碗,边上挂一簇一簇的红纸。怪的是旁边有个擦得光亮的高木架,空落落的,只最顶上陈设出来一个兔子灯。 老妈妈牵着平儿过去,平儿盯着看,直瞧得迷迷瞪瞪晕花了眼,两个脚尖争斗着磨蹭,迟迟胶着不肯动弹。那兔子灯陷在灯市口拥挤的浮光里,仍很显眼。外边糊的红纸镶了绢纱,细密的绣纹被蜡烛照得亮堂堂的。最妙的是匠人精工烫制的红琉璃泡子,把烛火一罩,金灿灿的光就攀上每寸纸面,温暖又吉祥。平儿急切地用手揩拭一下眼睛,总觉得架子是因为这灯搭的。再瞧上两眼,又觉得摊子是因为这灯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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