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下班后,桃花在三官庙的大槐树下叫住德宝。二柱子他们看二人有话要说,便知趣的提前走了。
“你,你真的要去看电影?”桃花背对着德宝,手里提着个布兜,那是带饭用的。
德宝看着桃花,抿嘴笑了,他把桃花扳过来,看着她低垂着的脸:“去,怎么不去呢?”
桃花抬起头,皱着双眉,眼眶里含着泪水,诧异地看着他。德宝笑咪咪地,双手扶着桃花的肩头:“不是和她,她送给我的票,我已经安排给苗志强了。怎么样,这回该放心了吧?。” 桃花由惊转喜,一头扑进德宝的怀里:“德宝哥,不管再苦再难,我们都不分开,永远在一起。”桃花说着,把脸紧紧贴在德宝的胸前。
晚上回到家,桃花主动找爹谈了心:“爹,我和德宝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彼此都互相了解,而且他什么事都护着我,我和他在一起感觉特别踏实。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但我就愿跟他在一起。”
爹也不再固执,自从爷俩打了冷战,他也全面的想了想。孩子大了,有些事也应该尊重她们自己的选择,更何况德宝这个孩子本身就不错,就是家境有点不尽人意。其实这也没什么,以后再挣呗!于是也没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抽着老烟袋。嘴里嘟囔了一句:“那,那你以后可别怨爹娘啊!”说完把烟袋锅在鞋底上磕了几下,到背着手出了大门。
桃花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坐在椅子上,仰脸看着堂屋里吊着的那盏15瓦的电灯泡,此刻却显得特别的明亮,脸上不禁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娘这时轻轻的走进来,解下身上的围裙,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这回高兴了吧?”
“娘——”桃花撒娇的看着娘,脸上红红的。
娘嗔怪地看着自己的闺女,身子稍稍前傾:“还不趁热乎劲,叫德宝找媒人来提亲?赶紧把事先订下来!”
桃花眨巴着眼睛,轻咬着嘴唇,歪着头停了一会:“那我明天就给他说去。”
娘微笑着点点头,心疼地看着她。
星期天中午,新华电影院门前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玻璃窗里大型的电影广告画,让人看了赏心悦目。从影院喇叭里传出的精彩配音,能让人感觉到异国风情和浪漫的气息。虽然阳光明媚,但早春的风还是有些凉意。
吴冬梅在人群中左顾右盼,她在寻找着德宝的身影。今天她穿了一件枣红色的大翻领拉锁的上衣,衬着杏黄色圆领的尼龙衫,下身穿了一条浅色的长裤,脚上穿了双丁字扣的黑色皮鞋,肩上挎着一个人造革的棕色皮包,显得光鲜照人。当影院里的电铃响过一遍后,她仰起脸又来回看了一遍,无可奈何地走了进去。
第二遍电铃响过,影院里的灯全灭了。先放了《新闻简报》,算是加演,之后才放正片。吴冬梅看着旁边的空位子,失落之感油然而生。想她吴冬梅在家是独生女,从小娇生惯养,什么事情父母基本上是有求必应,那受过这等冷遇。自尊心的伤害,往往会令人丧失理智,越想越气的她,已经无法冷静下来再去欣赏这部经典的爱情影片。
这时,有个身影坐在了座位上。吴冬梅一看不是德宝,冷冷的问:“谁给你的票?”
“你是吴冬梅吧?是德宝让我来的。”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怎么没来?”吴冬梅瞪着眼睛问他。
“是这样的,我叫苗志强,在印刷厂政工科上班,和德宝算是朋友。他现在和他女朋友在一起呢!”苗志强回答地有点慌张。
“女朋友?你说的是那个桃花吧!”吴冬梅皱着眉头问。
“对啊!他们俩已经好了几年了。最近她爹不太乐意,所以二人接触的就少了。”
“原来是这样。”吴冬梅似有所悟。
“还有,小吴同志。”苗志强不好意思地看看后排的观众,身子向前微探了一下,压低声音接着说:“德宝让我向你道歉,谢谢你的好意。”
吴冬梅向外列了列身子,瞅着苗志强:“什么小吴小吴的,你该多大呀?”
“对不起,不好意思。初次见面,我想这样比较尊重一些。”忙点头卑微的解释,那小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嗯——,那好吧!”吴冬梅沉默了一下,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电影票可是我拖了关系才搞到的,你今天可是捡了个大漏,看了场骗电影。怎么说,也不能白看呢?”
“那是,那是,你说让我怎么办?要不我把票钱给你?”苗志强说着就要掏钱。
“谁稀罕你那几毛钱?”
后面的观众轻轻拍拍苗志强的肩膀,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他不好意思会意地点点头。
看着他那副窘态,吴冬梅捂着嘴,向前弓着腰,看着荧幕自顾小声笑起来。
电影到是看完了,演的啥苗志强一点也不记得。但这也是他看过的最有愿意的一部电影,因为吴冬梅让他看完电影后请客,他真有点手足无措了,这是自己巴不得的事情,心再也不能平静,总觉得有个“小兔子”在“蹦蹦”地跳。更重要的是,她的“凤凰”牌自行车还让他推着,陪着她一起走到马路对面的“冷饮店”,这对于他来说不亚于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吃着冰激凌,吴冬梅细细地打量着苗志强。“三七”分的头型,脸白白的,眉毛很浓,眼睛不算大,很有精神,看人说话时总带着笑意,给人一种很亲和的感觉。浅灰色的西装,里面穿了件天蓝色的衬衫,并配了条深红色的领带。显得文雅洒脱。
苗志强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刚才的自信跑的无影无踪,此时的他好像被批斗审查的对象,屁股像是坐在了“热鏊子”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觉得浑身发热,虚汗顺着苦笑着的脸颊流了下来。
看着苗志强这副模样,吴冬梅又“咯咯”地笑起来,然后掏出叠的方方正正的粉红色绣花手绢递给他:“快擦擦吧!”
苗志强连忙接过手绢,一股淡淡的芳香随之而来。擦过脸,忙双手奉还:“谢谢!”
吴冬梅没有接手娟,只是用吸管喝了一口冷饮,用眼瞄着他:“算了,留着吧!要是一会再出汗呢?”说完,嘴角一撇,露出一个微笑来。
正是这个微笑,才有了”运河”漫步,“西门”长谈,“铁塔”抒怀,“北湖”倩影。
再说桃花的大兄弟建军刚满十八岁,长的是人高马大,愣头愣脑。书读的稀里糊涂,初中毕了业,死活不上高中了。在家劳动了年把,正好赶上参军。他爹看他在家里也没什么出息,还不如到部队锻炼几年呢?于是没有阻拦,还找了熟人帮着从县里拿到了体检表。
一切都很顺利,部队上下来带兵的领导也很看好这小子,只乐得桃花爹嘴巴上的胡须不停地抖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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