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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腹亦你

凛冽的风在窗棂落下,轻轻的打着漩涡。后背稀薄而温暖的重量从你的指间轻轻泻下,我在一堆繁杂的数字和文字里佯装休憩,满心欢喜地承载这件棉衣充盈着的浓浓温情。然后你微挪脚步轻轻离去,生怕惊醒了微小的尘埃。

当时小雨淅淅沥沥,欢声笑语从云朵空坠大地。而你在忙着将收拾好的思念和折叠好的心绪塞进空荡荡的行李箱,我伫立一旁,只想着凝结空气中关于你的气息,好似凝望一颗湛蓝星球正在缓缓进入愈来愈远的轨道,漫长且无边。妹妹在你身边像只小麻雀叽叽喳喳飞来飞去,仰着头瞪大双眼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她很期待你的回答是如她所愿的一段短暂时光。我清楚地看到你泪眼婆娑,目光闪烁。终于,你说你要走了,你的手来回摩挲着,带着些许无奈和不舍盯着我问我要不要送你。我看到你眼底一丝闪动的期待冒出一个气泡在空气里破裂——我拒绝了你。

你走了,步履维艰,带走了我最后扔给你的锯齿般的心。我的勇气被甩到墙角瑟瑟发抖,不敢看你离去的消瘦背影,仿佛一息风也会让它消散。

面对一望无垠的书本,我只是一下又一下地用笔敲打着,即使毫无痛觉,没有一个字从那支笔的笔尖延伸开来,弹出的墨汁氤氲开一滩藜黑,时间重重地叹了口气从我静默的房间里走开了。

不善言辞和沉默寡言让时间不得不狠狠地推开你我,即使我们本意不是如此。你的心里住着我,像一株素花缄默而肆意地怒放着。你把感情隐藏了起来,你退到白垩纪之前,将自己的感情隐藏在石头里。我在你的眼里逐渐变小,浓缩成一颗沙砾,摩擦着你的深眸,若隐若现地阻挡你的视线。对亲人不懂嘘寒问暖,不知冷热,不懂得该在某些特定场合特定情况说特定的话做特定的事,变成外人眼里不会说话的木头人。这些都是我强制隐忍感情所带来的隐疾,它们在漆黑的夜里无数次地刺痛我,穿过我本就几经透明的身体,我无力,更无心。优柔寡断不属于我,矫情不属于我,黏稠的泪水亦不属于我。其实很想让你爱我,无微不至地爱我,用我能感受到的亦或不能感受到的方式爱我。

你几乎对我有求必应,我的要求你从不拒绝,也不过问这些要求到底在包裹着怎样的事实,你只是无穷尽地答应我,允诺我。我想让你为我铺设一条路,路边不需要繁花似锦,路面不需要平整光滑,只要是你所造,满路荆棘我也甘愿赤足而立。可是这样胆怯的我从未向你敞开过我的内心,我还不能说服自己投入你宽厚的怀抱。没有你,我懂的了自己舔舐伤口,下雨会记得带伞,天冷了会多穿点,感冒会喝热水,懂得了把心事放在最深处,我用尼泊尔金丝银线把它小心包裹起来。没有你的无微不至,我也懂得了用细刺点缀自己光秃的外表,懂得了用孤僻远离人群。

我们的交点随着时光渐行渐远,也许你永远也看不清我漆黑的影子里红肿不退的乌眸。

那天你的生日,一句简单的“生日快乐和我爱你”。以为你会感动,会开心,会告诉我你收到这条短信难以抑制的激动心情。可电话线传来的冰冷温度是那么透彻,你质疑那句话是否出自我本人,你的猜疑让我坠入低谷,你的怀疑我万万没想到,原来在你眼里,我真的变得那么冷漠那么不善言辞。一个沉默的人是不会花时间在这样温暖的词句里的,又怎会说出这样煽情的祝福。你可曾触摸到那些个字里行间的温情?

凉风推开了窗户,细雨飘洒在我的脸上,似乎想在我的肌肤留下几道清冽。窗外一片黢黑,凉风拂过我僵硬的脸庞,在我脸上使劲磨蹭,刺骨的痛。我意识到,夏天早已过去。轻轻关上窗,躺到床上。我为自己盖上被子,凉意逐渐升温,心,却孤独而硬伤。往昔,当你以为我睡着,会轻柔地帮我盖好被子,每每想起,温暖涌上心头蔓延开来,钻进每一个毛孔盖满每一寸皮肤,即使冰冻三尺,我想,我也是内心炽热的吧。你的爱,或许只是这样沉默,只能在我悲伤自私的时候向我缓缓涌来。

合上眼看到点点繁星当空。

我多想拥抱着你,抱成一圈不流动的空气,直到老去,直到肋骨裸露,风从胸中吹过。请允许我抱紧你的伤痛,抱进我的身体里,就让它灼伤我刺痛我。我们深拥彼此,抱成白垩纪的岩石,被滚烫的沉默包围。

隐疾如你,心腹亦你,未曾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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