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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守心灵深处的荒寒

有人说,每个人的心里大抵有一片神秘的后花园,那该是一个人丰富的情感地带。可是,走过这个后花园,你的心中,有一处只属于你自己的荒寒吗?在我心中,后花园里可以有朋友来坐坐,看四季更迭,望云卷云舒。有些伤痛可以诉说,有些泪可以落。可是,在我心深处,有一处永远的荒寒,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的脚印,深的崖谷,黑的山林,萧瑟的旷野,微茫的天空,独立的我。在如冰的墨色里,在这玄深、冷寒得境界里,带着一个人的宁静幽冷、任那化不开的一抹轻愁,一层层,一脉脉将我覆盖。

这也许和个人经历有关。从小,就是个早熟、阴郁的孩子,从记事起,就在父母无休止的争吵中度过,父亲爱赌钱、酗酒,常常赌输了,喝的醉醺醺的回来,耍酒疯,摔东西,我在隔壁的小屋听着,一颗心,孤单直至寒冷。父亲闹够了睡去,就听见母亲低低的哭泣,悄悄走过去,伸出手给母亲擦眼泪。母亲抱住我,大哭,我不哭,望着呼呼大睡的父亲,心里充满对父亲的怨恨,可是,在每个有风的夜晚,父亲不回来,我总是睡不着,起身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下,风呼呼吹过夜半的冷寂,一个小女孩的眼泪一滴一滴无声滑落,我担心,醉酒的父亲会睡在路上,冻坏了,没人知道。我坐在那儿,直到听见他回来的脚步,才急忙回到小屋里,那时根植在一个孩子心灵深处的是最深的伤痛,是寂寞与寒冷,孤单与绝望。却不敢哭,不愿因了自己的伤痛,影响到母亲更大的伤悲。从小就习惯了一个人去面对伤痛,喜欢一个人独处,还记得夏日里,喜欢一个人,在地里看瓜,高高的四根木桩把铺面架起,两扇铺顶一支,就搭成一个简陋的瓜棚,支起铺顶,躺在木板上,微风吹来,蓝的天空,白的云朵,都好像近在眼前,一大片青碧的瓜园,渗透着清甜的气味,大自然的纯净,心好像洗过一样,清亮舒爽。还记得那一天傍晚,天是在一瞬间就变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午夜一样,只听得见呼呼的风声,哗哗的雨声,小小的瓜棚在风雨中颤颤的却坚强地站立着,雨近的仿佛就在头顶,我放下铺顶,蜷缩在中间,雨被风从缝隙间吹进来,打湿了铺板,只有铺板中间一小块地方是干爽的,我抱着膝盖,蜷缩在这小小的一点地方,这正契合了我此时内心的感受,天地之间,风雨来了,我无处躲藏,无所依靠,渺小而孤单,但是,我存在着,坚强的守着这一汪清寒与冷寂,坚信终会守得云看见月明。雨停了,母亲来了,问我害怕了吗,我说没有。母亲拿着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跟了母亲回家去,回头望去,月光下,天地之间,雨后的原野,磊落酣畅,这一个雨夜永远留在我生命里。

渐渐长大,其实内心很脆弱,经不得一点点的伤害,表面上,却是个坚强、爱笑的人,在最欢乐的笑容里,藏着最深的寂寞。在人群里,常常大家认为我在的时候,我经常是不在的。慢慢走过这人生的路,总在我心寂寞,生命沉寂时,有朋友伸过来的手,总有柳暗花明的景致,让我如在春天。我智慧的友人,只到我的后花园坐坐,然后默默注视我的飞翔,他们从不走近我心深处,因为他们了解,内心的这一处荒寒,是属于我自己一个人的,我由此心里充满了感谢。守着这一处荒寒,并不妨碍我对于生命的热爱,而对生命里的亲情和柔意,比别人更能深切的感知和感动,对生命更多了一些悲悯和感恩。被误会,也不再去辩解,刺伤时,也不再去躲闪,坚强的勇敢地去面对生活。守着我心深处这一处荒寒,将岁月种种过往沉淀在生命底层,任光阴扑朔,我心清宁,如秋水,晶莹、深邃而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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