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样一个仲夏夜,过了12点,江南城市的热度依旧没有退去。小区临近马路,夜半的马路因为汽车的碾过发出叫嚣的声音,一闪而过,前仆后继,大有舍我其谁,唯我独尊的意味。
烦躁的关掉窗户,开启空调,老式的空调发出呅呅的响动,上面的大红喜字彰显着年代,半褪去的颜色使得喜字变得有些斑驳,我在想这是房东结婚所用的空调吗?他的孩子现在已经都上初中了,有十几年了吧,那个喜字为什么还在,是无意存留下来的还是什么?历届房客都无动于衷,没想过把他弄下来吗?我又扪心问了自己,怎么不把它摘下来?答案在心中开始迟疑,刚开始可能是遗漏,但是后来大抵是谁都懒得摘它下来,好像它有了生命,那是亵渎。
这样的失眠的夜晚已经伴随我来这个城市三个月了。熄了灯准备入睡,却又鬼使神差的打开了手机里的音乐,音乐没有更新过,还是大学时下的那些,可是一年,已经过去了。音乐响起,是野人花园的I knew i loved you.然后思绪就开了闸,像小时候97年经历过的那场洪水,记忆模糊,但是惊心动魄。我很质疑,我会有这样的感受。
两位主唱的声音已经不知何时融入了第三个人的声音,又或者说我已经分不清是谁在唱这首歌。他录过这首歌,他将MV中主唱的名字改成自己的,录进自己的声音,然后发给了我。我看着里面的他的大名,嗤嗤的笑了,大抵后来删了,因为我在电脑里找不到任何痕迹。无疑他的歌声是动人的,带一点沙哑和口齿不清。我爱听周董的情歌,那时的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会在和我电话的时候唱他的星晴,搁浅……当时一个宿舍的女生就开始在那听他唱歌。她们对于他是爱慕的,而我是骄傲的,因为他是我的好朋友。
现在的他在南海应该过得还好吧?身边有个娇小玲珑的她。原来一直都是他在倾听我的事,我却对他的很多一无所知。他做的很好,爱一个人很专一,我没再接到他的电话。
很多事情要冥冥注定阴差阳错,冥冥注定要花落有果。去年的大年三十我是陪着妈妈在医院吃泡面度过的,那段日子明明下过雪天青朗的刺眼却对我来说是最灰败的日子,当病危通知书拽在我手里,我像个弃妇一样的颓然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几乎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声音。那时你在中国版图的南端,我在东南边。作为哥们的你会一声不响的听我哭诉,当然你也会劝慰我,但是你的声音还是依旧沙哑和些许口齿不清,我当时其实你的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只是心却安定下来。
再后来是妈妈的病情恶化,转院到大医院。手术需要6000cc的血,医院的病人太多,6000cc的血需要自己去筹集。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我几乎打爆了手机。我害怕他从那头跑过来,刚毕业的我们哪有那么多金钱和时间去奔走,再说血型也不一定合适,所以我不敢告诉他。辗转之中他还是知道了,但是他没过来,后来在大学好友的口中我知道他拖了好多关系。至于他没来,可能只有我们两个人心知肚明,他很了解我,他怕我对他的亏欠让我不安。
妈妈病情好转的时候杭州的街上已经褪去厚重的灰白,各种彰显春天气息的妆容漫现在各个角落,连住院楼下池子里的红鲢也特别喜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他通话少了,短信也没了。但是妈妈的出院让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重要。而今在电脑前想想这样的情境其实不是荧幕首演,而是重演。
大二那年我恋爱了,喜欢上班里的一个男生。那个学期,我是很快乐的,快乐的忘了我的一个好朋友最近怎么很忙,没有电话,没有短信,连上课照面也是神色匆匆,只是好像更忧郁了。
恋爱很短暂的,孕育和死亡快的像周董的双节棍,嘿嘿哈哈两下就偃旗息鼓了。也是过了一阵子的怨天尤人的日子。然后总结出来,白羊座的男人不靠谱的离谱。这段时间我的好朋友也貌似远行回来一样,会来电话,会唱歌。但是从来没有在感情上给我安慰告诫什么的,好像不知道一样,虽然我们只是隔壁班,但我也乐的不提,谁爱解释被人抛弃的事实。
如今这种情景再现的时候,我已不是那个在感情还是摸索的姑娘。这就像他的最后一次远行。我也不去追究个答案,上一次他的远行是我心灵上的游走和归属。这一次换他了吗
我想看看毕业前他给我的u盘,可是放的时候全是乱码,那些照片不知道他从哪里搜的,全是大学期间同学间不经意保留下来,不知道他是拜访了多少同学的相册,有模糊的清晰的,诠释着数码变更的节奏,里面录得是首歌,初恋是件小事,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歌词,其实我不知道那是翻译过来的歌词还是他写的小诗。不过现在没有了。我舍不得那些照片,我想问他有没有备份,但是在好友里怎么也没有找到他的名字。我有一种预感,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远行了,不回原点的远行了。
后来老大在电话里告诉我,老大是我们共同的好友,他要结婚了,新娘比他小4岁。还有他说你把他好友删除了,我没有解释。这样,其实挺好的,带点埋怨,各自幸福。
空调开得不大,但是干的要命。当我听到i knew i loved you这首歌,想起那么多事的时候我觉得应该是要流泪的时候,而我的泪腺却丝毫不动容,所以我把他归咎与空调的吸水性。就像那天,在他托室友将u盘给我的第n天来学校看我的时候,(他在实习,我在校复习考研)我硬是没有下楼去。我受不了我拿到u盘时给我的震撼,我经受不住一个好朋友向我告别,取代他的是"其实我是喜欢你".还有当身边的人都知道的时候,我还洋洋得意的向世界推翻"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这句话。我不知道那天他怎么离开的,不敢想象,也是麻木的不去想象,这一点我很佩服自己我总是有能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只是便宜了门卫大叔,他留下了一大袋水果。那天,我一样没有流泪。
然后我从别人口中了解到了我的"爱情",他为你酗酒,写文字。他为你将自己的选修课故意退掉,在你为了挽救高数挂红灯时故意等在教室帮你复习。为你大冬天5点替你值日,为你和白羊男狠狠的单挑了一顿,两人都差点挂了彩,幸好没被处分。我很诧异于他的隐瞒能力,可我接受不了事实给我带来的滑稽,(对别人来说可能感动)而我的友情也没办法再格式化转为爱情,这个u盘只可能是中毒之后再修复也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机能。
其实我记得很多事,只是模糊了人物。
我记得那天选课迟到了,铁门关上了。我顺手帮他选课,他说谢谢我,问我要什么,我随便说糖葫芦吧。然后他就在几分钟内跑到大棚买了当时最贵的。可那是个9月的夏天啊,你隔着铁门将他给我的时候,其实我心里在喊天埃然后一边选课另只手的糖葫芦的糖汁拼命的往下滴,可是后面的同学又拼命的催我赶快选,(公共机房),我又不能边吃边选,当时我真的是欲哭无泪。
还记得他拿奖学金的时候,他请室友吃饭,他说刚来大家都不熟,让我叫几个熟悉的女生一块庆祝,我就带了宿舍的四朵金花。本该是开心的事,可谁想唱歌的时候老班和人起了冲突,脑袋上挂了那么的彩,在医院我害怕的拉了下他衣角,他说,没事的。那一刻其实我是特别安定的,因为有他。
咱们宿舍是隔着三个男生宿舍的,我在女生宿舍的最外边,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其实只隔一个铁门,有什么书啊,东西的话他都会从隔壁用根竹竿甩过来,他说,这是钓鱼。
其实还有好多这样琐碎的小事,一年的时间让我不记得他的长相了,好像也没有刻意去记住过。我们连张合影都没有,这样遗忘起来是比较不费周章的。
年少的他没有勇气,而我缺了那个意识。时过境迁,等到了这张纸薄的不用去捅的时候,我们都已经走远,我在友谊这条路上走远,他也在自己的情感中远去。
谁都有过这样的或长或短的间于友谊的爱情。可能感觉不够深,所以在温柔对待的时候,也只以为是朋友间的情感流露,才迟钝到各自天涯时才道破。也可能是懵懂的感情最需言语去倾述,一个诚挚的表白可能比默默做无数件事都来得实在和不负所望。莫等到君要远赴他乡,卿要在待流年。
我会去参加他的婚礼,也会笑着祝福。我们没有在一起过,却一起度过快乐的年华,如果说在一起过,那就是在友谊中错过度过。
只是野人花园的这首歌响起的时候我还是会想到他,只一瞬间。他可能也会在某个点想到我吧。我想那时候我们身边都会有一个对我们报之粲然一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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