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了,家乡的桃花开了……
可是你要说家乡的春天有多好,似乎也说不出什么好来。天气反复无常,乍暖还寒。起风的时候,沙尘漫天,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土腥味。又值青黄不接的时刻,萝卜、胡萝卜早已花心了,新鲜蔬菜唯有菠菜、蒜苗,口食之单调实在是难以言说。
然而当你从严酷的冬天走来,天气逐渐回暖,万物从沉睡中醒来,你的身心总是在不断地变化着。你不用瑟缩着身子小跑似的在寒风里穿梭了,你可以慢悠悠的享受阳光的沐浴和春风的抚摸,感受各种花香的熏陶!如果说冬天里你的身心始终紧绷着,收缩着,到了春天则完全变为松弛和悦纳了。更令人欣喜的则是历经严冬磨难后万物的复苏和生命的跃动。在我眼里,家乡的春天最经典的事物莫过于各种次第盛开的花了。
在我们历山最先开花的是杨树。正月十五刚过去,太阳的脸还没红几天,道旁屋后杨树枝头变魔术似地一下子生发出千万条黑褐色的毛毛虫,在春风里瑟瑟抖动!而与之同时柳芽伸长了,泛黄了。春来了,迎春花在池塘边的土埂上盛开了,火黄一片,格外耀眼。杏花开了,恰似冰削玉砌蕊株宫女;桃花开了,粉红的桃花映着姑娘的面颊,让人心生慕意;梨花开了,宛如纯洁无暇的圣女,令树下仰视的双眸遐想翩翩。田野里的鸡蛋花开了,紫蓝紫蓝的,像眼睛像星星,还眨呀眨的。再接着苹果花开了,白里透红。山楂花、葡萄花开了,黄中泛白这些花虽然相貌平平,可她们却能结出令人垂涎、令人期待的果实。桐花开了,那红蓝紫精妙搭配的千万只小喇叭一串串、一簇簇、一堆堆、一片片盛开在乡村的每个角落,摘一朵小喇叭,往嘴里一啜,花蜜之甘甜,花粉之绵涩久之不去。那种抬头即是随处可见的土红的花竟开得如此繁盛、热烈、浓郁!这大约是春天最美的时刻吧!田边地头的柿树、核桃树也等不及了,柿子花有黄玉般的光泽,形状犹如一只只方方的纽扣。核桃花像无数青黑的蜈蚣挂在枝头,又像是圣诞老人的眉须变了色。看过了千树万树,看过了漫山遍野次第盛开的花市,洋槐憋不住了,一夜之间村头屋前、漫山遍野的洋槐花开了,“忽如一夜严冬至,圣雪飘飘到山野”!而洋槐最诱人的是她浓郁的香味,此时此刻十里八乡到处飘荡着甜蜜而醉人的槐香。此花开尽春亦尽,至于榴花招眼那已是夏天了。回眸三春,各种花次第开放,共同为我们演绎着春的绚丽,春的馥郁,春的婀娜!春花如此绚烂,谁人不欢?花香如此浓郁,谁人不醉?而我怎么就忘却了春之好呢?
说到春之口食,又自然联想到春天的野味。早春二月挖小蒜、采白蒿,仲春时节捋榆钱、掰椿芽,晚春锅里煮春蟹、蒸槐花。春之野味既可以适时调剂人们的胃口,也让我们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家乡的春天虽然偶有沙尘迷乱眼睛,也有桃花飞雪最难将息之料峭,亦有口食单调之难捱,亦或雾霭沉沉连月不开,但我绝不会因此而否定春之美好,忘却春之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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