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干净的男孩,好像一块透明的水晶,让人产生要捧在手里的冲动。
在大二那年,我就经常偷偷地窥探他,夹着一个洗得有些发白的行军包,俨然一个战士一样在校园里大步流星地走。那样的风景,让我产生了无限遐想,也许,有一天,他会无意地与我撞个满怀,还不住道歉。他满脸通红的样子,像极了我梦中的那些带有馨香味道的桃花。
除了在图书馆,他礼貌性地向我打个招呼,问旁边的座位是否有人,我们就没有更多的交流了。
我知道他叫岳东,身上有一种天生吸引女人的磁场,篮球场上,他帅帅的带球、奔跑,投篮,经常惹得观战的女生发出一阵阵的尖叫。他在学校艺术节上,带着几个男生,自编自演了一套踢踏舞,用的是《大河之舞》的背景音乐,那时,我就想,上天把这么多的才华,都给了他,谁会有幸成为他的真命女皇?
小燕跟我说,要追岳东,当今,女孩已经拥有了反客为主的能力,碰到好男生,坚决不可以手软。她就是虚张声势吧,那样来自高干家庭的女孩,虚荣又高傲,从来都以自我为中心,受不了一点委屈。做为她的同寝室友,我是了解她的。果然,很快,小燕就恋爱了,男友是她的老乡,刚上大一。我也懒得问,她的追求真爱的计划怎么就做出了调整,反正她那个时候爱的风生水起,和那个小弟弟般的男孩成天腻在一起。
看到她一脸幸福的模样,我也感到一样欢欣鼓舞,仿佛情场里,一个颇具威胁的竞争对手主动申请退场。
可是,岳东还是不知道我的名字,虽然他看到我,还会礼貌地笑笑,但是属于那种明星对粉丝的敷衍了事。
我有时,去夜市淘来两件很便宜但是看上去一点也不寒酸的裙子,对着镜子中那个那个裙裾飞扬,一下子美了许多的小女子,我会自信地提醒自己。上场吧,不成也没啥,总之你努力了。我在考试前的心态,一直保持的很平和,我相信自己在任何时候都会如此。
我将自己的打算偷偷告诉了小燕,小燕瞪了我半天:“不会吧,你这个恐龙,还生活在侏罗纪吧,怎么消息这样闭塞?岳东早就是人家的真命天子了!再说,他喜欢身材高挑,长发飘飘的,我当面就问过。你个子矮,还短发,容貌气质还可以勉强进入美眉阵营。但是,我敢打赌,他不会喜欢你的。你别多想,我是不想你受伤,才直接给你泼冷水的。”
岳东有女朋友了?这个我怎么没有观察到?尽管我不太想相信,但是残酷的事实,很快浮出水面,也粉碎了我的美梦。那天,岳东在系里主办的集体舞会上,一直和一个身材高挑,长发飘飘的女孩跳舞。那个女孩,我认识,是公认的系花,叫白梅,我见过她的男朋友,是学计算机的,长得又高又瘦。我似乎看到了那个男孩被白梅甩了以后,痛苦地捂住脸的样子。
岳东,这个让我喜欢到梦里的男孩,应该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事情本该如此的,尽管实际情况总是与预期的大相径庭。是的,我忘不了他,他阳光般的笑容,干净的白衬衫,还有那个与他极为匹配的行军包。
大学时光,好像一场还没有好好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童话,特别是还没有演绎一场惊心动魄的爱情,就迎来了毕业,这样的感觉,尤其明显。
在一家公司实习的时候,曾经有一个35岁的男人,明确表达过对我的爱慕,但是,我没法接受,这个社会太复杂,他那么大了,谁知道交过多少女朋友,我最怕成为贪婪男人无聊的玩具。还有,最最重要的,我的心里,一直都装着一个人。他和白梅一定进展的很好吧,说不定要研究谈婚论嫁了吧。喜欢一个人,究竟可以多久,无从知晓,岳东就是我心底里最深的甜蜜和疼痛。
小燕给我电话,问我知不知道岳东的事情。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岳东怎么了,出了什么意外?
小燕叹了口气,白梅出国了,说是出去培训一下外语,半年就回来,谁想她却再也没想回来,嫁了个有点黑人血统的美国人,据说那个男人光是BMW就有两台。岳东整天神情恍惚,茶饭不思了。小燕从来就没有报告过虚假的消息,不仅因为她有先进的设备,还因为,她的心目中,也一直爱着岳东,是那种一开始想独自占有,发展到即便不能在一起,也希望对方过得好的高尚的情感。
我很快和小燕去看了岳东,他两眼无神,瘦的不成样子,爱情,可以是强心剂,也可以是毒药,将一个身心健康的人,残酷地摧毁。
“岳东,你要振作。”我产生了强烈的冲动,要拥抱他一下,好像一个母亲,对一个受了伤的孩子做的那样。但是有小燕在场,我还是忍住了。
岳东是一个为爱情病入膏肓的人,无论跟他说什么,他都会摇头,反复地说:“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
我将照顾岳东当成我每天的功课,小燕太忙,不能与我一起去,我就一个人,给他送饭,陪他聊天,好像是他免费的保姆。为了他早日走出失恋的泥潭,这么做是很值得的。
渐渐,他好起来了,已经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但是,他也许是受伤太深,他精神上的疾患,还很严重,他经常对我说:“白梅,你回来了,我一直很想你。”在纠正过很多次,宣告无效以后,我只能被迫默认,自己就是他的白梅,只要他的心里好受一点。
有一天,他跟我说:“我知道,你是青青,我在图书馆曾经和你有过一面之缘,对不起,可是,如果,你是白梅,有多好。”
岳东终于恢复了记忆,我本该笑,但是,那个时候,我哭的稀里哗啦。我不能再呆在那里,那是太过残酷的炼狱,我想总是那样被单调着刺激,我说不定会疯掉。
在同学会上,我碰到了一个让岳东,也让我魂牵梦萦的女人——白梅。
“你还记得岳东吗?”那个时候,我感到自己浑身是胆,好像主审法官,要对坏人进行庄严的审判。
“哦,当然,我的前男友,我还以为今天能碰到呢。他早就结婚了吧,哦,你是他什么人,妻子,女朋友?”白梅说话的时候,眉毛轻轻上挑,好像在说,岳东怎么会选了我这样一个各方面不算出色的女人。
“不,他一直单身,他一直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Oh,my God,怎么还真有那样的傻男人,不可思议,我都已经第二次结婚了。”白梅说的轻描淡写,她身上散发的香水,还有珠光宝气的笼罩,让人自然将她和“贵妇人”联系在一起。
我拨通了岳东的电话,然后,将电话递给了白梅。我是如此的迫不及待,似乎那是我和岳东都期待已久的好戏。
意料之中,白梅出去了,老情人之间,总会有很多的悄悄话;出乎意料,不到十分钟,白梅就回来了,将已经挂掉的电话交还了我。
“这么快?”我很不甘心。
“是啊,我说他不要那么老土了,都什么时代了。我们聊了聊学校里的旧事,我给他介绍了一个在美国投资发财的机会,他说考察考察再说,然后就挂了,是他主动挂的,就这么简单。”白梅点燃了一支摩尔烟,优雅地耸耸肩。
怎么会这样,本来是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大片,怎么就这么完了,不公平,太不公平!男主人公,付出了那么多的精力和眼泪,甚至健康,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那一刻,我夺门而出,我跑到了外面,全然不顾身边那些急匆匆行走的人群,放肆地大喊:“傻瓜,都是傻瓜,怎么会是这样?”
白梅回美国的时候,岳东和我都去送了,当飞机腾空而起,岳东说,青青,你冷吗?
我说还好,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他说,我们一起回家吧。
我说,我不是白梅,没有那个福分。
他说,就是要和青青一起回家。他过来,怜惜地抚弄着我的短发,青青,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因为,从今天起,真正让我心痛的人,是你。
后来,我们一起登上了金融大厦的最高一层,没坐电梯,一直跑上去的,累得气喘吁吁。我们一起喊:“傻瓜,傻瓜,我们原来都是傻瓜。”我们喊得肆无忌惮,一直到泪流满面,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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