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已经迷糊不清,只记得张开嘴的那一瞬间,它就化作一股清雅芳嫩的流水由眼瞳直入心肺,再由心肺入了百骸四肢……”
这是去年夏末的时候写的一段文字,不成章节,亦不成诗歌。
只记得清凉难得夏夜里,一盏清茶,雪白的灯光下,纸笔映射着柔软的心潮,轻轻地拍击生命的口岸,那是一个完整的灵魂渴望成型,生机蓬勃,呼之欲出,但是终究又胎死腹中。
读书写文,像喝酒也像饮茶。
生命经年,再美的韶华也只能化作千古空谈的玄话,能被后世铭记于心,手捧于掌的,也就仅仅那么几行几页几册的柔滑纸页。
秋末的寒芒里,庄稼新收了几行,大雁飞了一片,绿树黄了一半,游鱼忘了过往……
光影如昨,亘古倥偬,见证了时间,也燃尽了青春。
有人说文字是怒海狂涛,读书属文是在磨砺之中锻造真我,有人讲文字是雨后空山,读书属文则就是在清灵的仙境里攫取至宝。
一个说是创造,一个要去寻找。
迷胧不清,又真实可信。
很多写作的大家都写过读书,也谈过写文,而我也早就想写点什么,但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每次呼之欲出的时候又下意识地强行压制了一吐为快欲望。
好文难写,好书难看。
身边的朋友总是这样抱怨。
有人为了写一本书去写一本书,有人为看一本书去看一本书。
还没动笔,好像就要将之脉络精气聚之笔下,肆意挥洒之间又忘记了灵魂的温养; 还没翻开扉页,就好像在书里寻到如玉美人,黄金书屋,目之所及,就是失望的开始。
期望地越大失望地也就越多,看了经典之广,写的文字之多,都成了糟粕,于是开始抱怨。 殊不知美在没人看见它的时候是看不见,不是刻意去寻找,刻意去创造就可以得到的。
好的文字,好的读书,亦复如是。读书写文,如同吃饭喝水,只有顺其自然,投其所好才能真正有所得。
求而不得,不求而获,不求甚解却了然于胸怀之间。
人生苦短,做开心的事,爱喜欢的人,走快活的路,就像吃饭如果不是为了填饱肚子,满足口舌之欲,就像饮酒喝茶如果不是为了寻求来自灵魂的麻醉与温养,就像穿衣不是为了保暖与美观,那将毫无意义,而且流毒深远。
因为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为了做某事而做本就是世上最傻的。
不快活,也就是不值的,人间不值得,所以不快活。
试着想一想,午后的光影里,茶饭半饱,金色阳光布满草地,一株纤细的樟树轻轻地托着你的后背,绿枝轻触着你的额头,手上拿着最爱的诗歌,或者其他你任意喜欢的书册,一个个字眼都让你欢喜到了极致,就算真的从文字里单纯的一无所获,也必然满心欢悦。
试着想一想,夜色澄凉如水,所有的生命寂静成了一片,世界围绕着你的心轻轻地旋转,桌上是一页还未完成的稿件,清冽的茶香浸润着你的灵魂,脑海里好像有个生命急切地渴望出现,而待你拿起笔,摸到键盘的时候,你又变成了一个行曲的古代乐师,君王在上,你战战兢兢,生怕哪一个乐符没有呈现最好的形态。
一曲终了,或是泪泣成涟,或是欢喜不已,到了清晨的时候,再在犹豫不舍之间一字一句地删减不够完美的字符,因为这时候不论好或是不好的,都已经是你的了,就像父母不会嫌弃孩子,莲藕不会诟病泥塘。
人间不值得,唯有书常侧。
生命渺短,华年顿失,乐短苦多,一本书,一个字,一滴墨香,一盏酒茶,一滩月光,也许不够快活,但是终究舍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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