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也纳的四月,繁花盛开的季节。
顺着医院小园的幽径,亲属伴着病人在小道上惬意地散着步。金黄色的朝阳洒在花圃里,微风阵阵,郁金香摆弄着身姿,挂在叶尖的露珠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放开我,我自己能走!”一个女孩儿的嘶喊伴随着木头撞向地板的声响从医院的病房里传出。
“丫头,你别这样,妈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为什么会这样!”
母亲的话被女儿突如其来的叫喊噎了回去。
“为什么,为什么……”
婷婷摊在了地上,绝望地看着自己瘫痪了的双腿。她忽然发疯似的用手大力地敲打着,似乎想从中获得感知的渺茫希望。
母亲早已老泪纵横,把摊在地上的她紧紧抱在怀里:“婷婷,你别这样,妈知道你苦,妈比你更难受,你要坚持住,妈就算变卖家产也会治好你的!你要相信妈妈,好吗……”母亲抚摸着她的头,泪水顺着她沟壑纵横的脸颊滑下。
此时的婷婷木滞般听不进任何话,空留两行清泪孤独地承载这千金重的悲伤……
近两个星期以来,医生在婷婷的病房里来回穿梭,镇定剂一瓶接一瓶地注入那个瘦弱的身躯。婷婷的神情却越来越呆滞。空洞的眼睛只是望向窗外——那被雷雨撕扯一夜而散落的花瓣,艳丽、娇弱。
医生打了针镇定剂后,她熟睡了。梦里的她回到了昔日的舞台,绚烂的舞台灯光凝聚在身着纱裙的她,一股无法比拟的幸福感和自豪感涌上心头。她仍旧是那个舞殿里的精灵,每一个转身,每一个跳跃,都是那么轻盈、那么令人陶醉,如驾着云彩的仙女一般。每当最后一个旋律和着她华美的舞姿定格在舞台之时,鲜花、呐喊、掌声、骄傲……
醒了,梦碎在维也纳的鲜花上……
泪湿粉颜,衾枕愈寒。哭痛了心坎,哭滞了春颜。
泣血残阳,洒落悲伤。女孩的身影,永远定格在轮椅上的凄凉。任母亲医生的哭喊,打不开的,是锁在女孩心里的痛伤。
她的眼里,花谢了,零落一地,脚跟踩下,裂了玉肌,谁疼?
舞台的高度,深渊的崖口,纵身一跃,一切便抛之脑后,是忘却?是殇愁?
花洒喧城,埋在烟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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