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气如烟,朔风凛冽。
旧城的雪下得铺天盖地,悄无声息。
临近漠北。
茕红衣静默,映衬皎雪。
灼灼绯色,莹润白色,像是两个极端。温暖灼热和寒凉交织。
踏雪,并非寻梅。轻轻踏上,覆上松软的雪。随即感觉赤脚传来深刻的凉意。似是麻木了,顿步不前。
一
也曾见过雪,那是江南湿冷的季节,姑苏城里的石阶落了薄薄一层雪。茕撑着油纸伞,竹骨,绢面绘着水墨幽兰。
轻浅的雪花轻舞摇曳。浅浅的足迹。
她从长街一端走到另一端,寻回折扇。
扇面浅浅几行诗。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店家说是赠与一物,轻展,甚是精致的扇面,竹骨,不可折,未打磨的很平整,边缘细细的棱角咯在指尖。
甚是清瘦有力的小楷,愿同尘与灰。
二
也曾在漫天飞舞的雪夜。长街空旷,长廊幽深静默。
执着灯,忽明忽灭的在雪地里深深浅浅的迈步。已非姑苏,旧城的初雪很大,带着清寒的风灌入人的衣领衣襟。
她踏着那人的脚步,那人执着灯,她揪着那人的衣袖。
亦步亦趋的跟着,覆着那人的足迹,踏上的雪显得厚实。
那人喜着白衣,素白的衣襟长衫,灰色的大氅,长衫衣袖子衿绣着红,裳下流苏轻坠。
不甚明晰的灯光映照流苏,摇坠的生动。那人启唇似在说什么,她只顾着流苏,并未留意。直到那人叹气,执着茕冰凉的手。
怔怔,接过油纸伞。不慎触及树叶上的积雪,头顶一阵凉意。那人失笑,拉着浑浑噩噩的她一直走,那个子夜,似乎走得长久。
三
她及笄亦是在冬日。手里捧着滚毛的壶子,穿的厚实,呼出一口浊气,凉到似乎可以沁出水的空气萦绕在鼻息。
挽发礼成,浑浑噩噩的,却也清明。
那人送来的及笄礼是桃木的簪子,挽发之用。另有流苏,那人素来喜欢白衣,红绸的束腰。她某次咬着糖葫芦含糊不清的蹭上那绸带,说那人张扬。
流苏倒是精巧的,莫非也是赈灾辟邪之用?她勾起流苏长长的穗子,抬眼问他。
那人别过眼去。
璎珞摇曳,温润的暖玉,镌刻展眉。难以言状的美感。
疑惑抬头,那人眉眼弯弯,习惯性的指节抵着鼻尖抿嘴笑。
四
茕略显固执。
自那年变故,她不回姑苏。随着那人来到漠北的旧城。漫无目的的日复一日。
茕穿着月白色宽大的衣袍,盏茶温又复凉,涟漪漾。沉沉的撑着油纸伞怔怔的倚着柳树,那人递过宣纸,自是她喜欢的水墨幽兰。后来岁月忽止自成诗画。
远处戏台咿咿呀呀唱着什么,依稀听的声势浩大。
-唱的什么?
不由分说的带着她离开。
转身片刻,听的似有武生声嘶力竭的悲鸣,城破了。
依稀曾有堆满尸首的轮车吱呀吱呀,将浮萍乱草般搅和的尸身拉出城去。黑暗里有什么渐渐腐落湮灭。
她挣开那人的拉扯,终于放声哭了出来,把所有潮湿阴郁尽数宣泄。
五
秋, 那人半阖眼帘却轻扬笑意如初见。
她珍而重之的将流苏互换,那人甲胄泛着清冷的光。
那人终是走上了那条路。醉卧沙场君莫笑。
忽而慌乱。
从前的搁置不顾让茕慌乱,只怕来不及。
报答平生未展眉,忽而想起这句诗。
那人曾满是认真说是这句,得到茕错愕的表情,然后那人笑着说是从戏本里见到的。
最后的最后她一直念叨那人留下的那句
六
以后是最虚无飘渺的事,但你总会不自觉和一个人谈及以后。
遇到过很多人,都不给予他人承诺。着眼于现在,被告知很多次。所期待的将来和以后往往都不能实现,可是,不由自主地,你总会对着特定的人满眼都是亮光地谈及以后,你和那个人之间的。即使你知道不可能实现。
是饱含期许的送别,纵是难知归期。
习惯说候归。
七
茕等了许久,看过一场又一场的大雪。有一次啊,那漫天的雪覆盖长亭。白茫茫的迷了她的眼。
她总一次次拂去长街的雪,不要迷了那人回来的路才好。
后来听人说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不好意思,这篇发的时候因为我的疏忽,结尾漏了几段…希望还能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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