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扇,你说,南唐还回的来吗?”他手执一壶酒,目光空洞地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向外院。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他醉了,他已忘了,南唐朝早已成为过去,就如一阵风吹过,恍惚间就没了踪影。
他的身影颓废沧桑,连背影也是彷徨落寞。可惜,他的寂寞我无能为力——我只是一把扇子,他称呼我为“芜扇”。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茫茫天地,也只有这满天辰星与我作伴了。”他发疯似地狂笑着,然后狠狠灌下几口酒。望着那昏黑黯淡的夜幕,他突然又摔了酒壶,摇摇晃晃地踢门而去。
我明白,那阵疯癫似的狂笑背后是难以抚平的伤痛。他一定是落泪了,碎壶一地。上面一定残留着他未干的泪。——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他的世界全是雨,那雨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那雨淋得他孤恨无边;那雨打得他身心憔悴。
冷雨敲窗灯影摇,梦回南唐朝。
“不,那是我的南唐!我的南唐!”他在夜里无助地嘶喊着。这时,屋外一声响雷将他惊醒。他坐起身来,看着窗外大雨瓢泼,神情哀恸。
在他的梦里,他一袭明黄锦缎,左手揽着他宫里最美的妃子,右手端着难以觅得的琼浆玉液,眼底尽是欢愉。可惜,这一切只是“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他抚面不语,我知道,他的心寒犹胜天寒。
“芜扇,如今,我只有你了。”他执我在手,一滴清泪落在我身上,那幅他亲手所作的水墨江山图上,“南唐不属于我,我亦不属于南唐。”
“芜扇,我真不该化身帝王,任我词情万丈,终也是无力回天。”——天纵辞工枉为主,奈何错生乱世帝王府。
我明了,他恨。
他恨自己软懦无力,不能奔赴疆场,奋勇杀敌。
人去楼空,花落离枝。一切已成定局,无可改变,与他相伴的,除了我便是酒。
剪不断,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煜,你不知,我亦恨。
恨自己不是能征善战的骁勇将军,替你杀回金陵,夺回你的天下。
只可惜,我只是一把扇,一把无能为力的扇,一把只能孤倚窗边的扇。我只能眼看着这世事沧桑,你的王朝劫数难逃。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如今他扇不离手,眼光中的深邃与空洞谁人能懂,他的南唐丢的太快,快到他还未来得及忧伤,暴雨便无情地摧残了院外柔弱的梨花。我与他,皆只能袖手旁观。——杜宇声声不忍闻。欲黄昏,雨打梨花深闭门。
“南唐,恐怕只有在梦中相见了。”他抚酒神伤,双泪落于君前。
看他于月夜独步上西楼,望着南唐的旧宫神伤。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煜,你究竟是中国文坛的骄傲,还是南唐王朝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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