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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or not to be

“ 如果时光能倒流,我是不是可以拽住他的脚步 ”

他在初二上学留级到我们班,原因不详,他是我们学校一个老师的孩子,长的很高、很帅。我一直是一个单纯的孩子,一直不知道自己在喜欢他。直到有一天,下午放学的时候,他将一封信放在我的桌上后,匆匆离开。那一瞬间,我的心真的像小鹿一样蹦蹦乱跳。

但是回家拆了信之后,才发现原来是另一个长的胖胖的男生给我写的,这个胖胖的男生据说到现在也没找老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但是我和他却因为这封信而熟稔起来,原来他早就关注我,他说我对那个胖男生没有表现出反感、一如既往的对待而对我特别喜欢;偶尔会说自己的凳子坏了(我们那时候上学是自己带板凳),说知道我父亲是木匠,让我父亲给他修;告诉我他以前没到我们班的时候,有一次回家路上自行车坏了,碰见我爸爸,我爸爸给了他5块钱,让他去修车,那时候一个工人的月工资也就20块钱,他说他认为我父亲是个善良的人 ,但是我却从来没有问过他是不是因为喜欢我便留级到我们班,是不是因为我才故意要留级和我一个年级。

我们就这样慢慢成了朋友,他会带给我许多喜欢看的书;偶尔会请我们去他家玩。中考的时候我去了高中,而他却第一轮选拔去了技校,那时候首先跨出农门使我们的第一选择,脱离世世代代的农民是我们的第一梦想。如果知道这是他噩梦的开始,如果知道他就此泯灭,他的父母打死也不会让他做此选择吧?!

高中这三年是在他满满的信中度过的,风雨无阻,基本每周一封,他的一封封信让我的枯燥和紧张的学习生活变得没有那么烦闷。

高三的时候,他的信少了,能感觉到他的变化,但是因为要考大学的梦想,我没有想太多,只想着学习。某一天,那一天应该很热,留在脑中的印象是他光着膀子,带着墨镜,突然就出现在我的眼前。他说他骑了自行车,四十多里地就为了来看我。只记得他总是戴着墨镜,我让他摘掉,他说他不愿让人看透他的内心。怎么问也问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后,直到高考,基本没再收到他的信。

高考的第二天,他又出现了,脑子中他挤在学校门口,有一大堆人,忘了他都说过什么。但是,现在想来,我那时候应该做了一件非常伤害他的事情,报考大学志愿的时候,我没有报考他所在的城市,我说我想出去闯闯,其实并没有什么想法,就是一刹那的选择,想来这也是我这一生没有认真考虑过的选择。现在虽心疼如炽,虽每日穿梭在他曾经在的城市里,却再也无法得见他的身影……

因为考上了大学,能感觉到他的高兴和失望,高兴我终于考上了,失望我考上了却不和他在一个城市。我们仍然通很多信,但是这期间我的心却不定,偶尔信中露出对他的想念、喜欢,便能感觉到他的欣喜。那年最后一个冬天得到他的信,是正在上课的时候,系主任突然通知我去取电报,那时候要不是家里出现大事,是不会有电报的。拿到电报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是他给我发的生日贺卡,因为生日前的一天才想起,怕耽误了给我的祝福,便跑到邮局给我发电报。念及此,我已泪如雨下。

那年寒假,他去过我们家,那是此生最后一次见面,已经不记得说过什么了,只记得他见了我和另一个男生一大摞的信,只记得我们那天谈话的房间好冷好冷……

转过年来便是大三的下学期了,我们之间的通信变得越来越少,他的地址在不停地变化。记得最后一封信,很厚很厚,他在信里问“To be or not to be ”,那时候我平时最自以为是的一次,仗着自己过了英语六级,竟告诉他勇敢的去选择。开学不久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所在教学楼后边是一个操场,梦见下了很厚很厚的雪,梦见他好冷好冷,最终冻死在了那片雪上。然后我把这个梦告诉了他,给他写信,但是所有的信却都被退了回来。

到了初夏,有一个周日,我正在房间里睡觉,我那从来没出过远门的母亲,突然就出现在我的宿舍里,都不知道认不了几个字又大门没出过的母亲是怎么从好几万人的学校里找到我的。在校园里散步的时候,母亲小心翼翼的告诉我“他死了”。那瞬间,我没有难过,好像一直没有好好哭过,但是却一直心痛到现在,真的是窒息的、痛彻心扉的痛,一直到现在。

再后来,偶尔会听到一些对他的零零散散的“传说”。到了快四十岁的时候,有一天看一篇文章,原来“To be or not to be ”是莎士比亚剧的一句话,它的汉语意思是“生还是死”。这是我多年来一直让我窒息的、痛彻心扉的疼痛的根源,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是不是可以拽住他离开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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