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夜幕降临,我坐在明亮的电灯下读书、写作或看电视时,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小时候母亲端给我的那盏煤油灯。
儿时,乡下没有电,全都用煤油灯照明。困难时期,物资紧缺,煤油供不应求,农村每户每月只能凭证购买一斤。那时,我姊妹弟兄多,四男二女 ,家里非常贫寒,有时就连这每月仅有的一斤煤油也无钱买回来。因为这,父亲的脸上时时流露出内疚的表情。 还是母亲有办法。她常用旧棉花撮成一根细埝,把省吃俭用攒下来的豆油倒在碗里,点上豆大的光亮,供我们姊妹几个围在一张饭桌上写作业。她则站在我们后面,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不时地帮我们挑着灯芯上的灯花。伴随我们的,自然还有父亲那如雷的鼾声。清贫的家庭倒也其乐融融。
后来,母亲用一只药瓶给我们做了一盏煤油灯。一根圆珠笔芯似的细竹桶插在橡皮瓶盖中间做灯杆,竹桶中间穿一根火纸捻当灯芯。这是母亲用她那双灵巧的手精心为我们做的。灯虽不大,一灯油也只能燃个把小时,但灯光却很柔和,它融进了母亲的一片爱心哪!姐姐最大,没读过书,从小轮流带我们长大。后来就挣工分。我记得到四弟上学时,家里用得起煤油了。
最难忘的是有一年冬天的夜晚,父亲用一季河工挣来的6元钱,给我们买了一盏马蹄灯。那天晚上,我们姊妹几个正在煤油灯下写作业,忽然,门“吱呀”开了,抬头一看,只见父亲高挽着裤腿,鞋上、腿上的泥泞已经干涸,手里拎着一盏耀着白光的新马蹄灯。放到桌子上,满屋顿时四壁生辉。我们就象得了宝贝似的,心里那股子高兴劲儿,简直无法形容。
后来,哥哥和弟弟考上了大学,我投笔从戎,姐姐和妹妹也相继出嫁成家。天南海北,我们在不同的工作岗位上积极工作着,每逢节日假期,总会从四面八方相聚在老家,共享天伦之乐。每当回想起煤油灯,我们都能亲切地领悟出:煤油灯点燃的,分明是父母亲心头的希望之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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