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首歌吗?“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题记
一晃,大学毕业已经两个十年,又到了四个死党约定相聚的时间了。
天南海北,踏入同一所学校已是缘分,何况,我们四个住在一间寝室足足四年。彼此摸透了脾性。有时,连衣服鞋袜和吃喝都不分彼此,比亲兄弟都要亲。
毕业的时候,我们整整聊了个通宵。走出校门就要各奔东西,前面的路是通途,还是布满荆棘,鬼知道呢?相处四年情同手足,这一别,心里还真舍不得。外号“猴子”的高飞提议:不管我们将来干什么,是穷是富,每十年必须会面一次,叙说各自状况,重温同学之谊。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就这么定了。
第一个十年之约,四人如期而至。这十年,各人忙于找工作,忙于寻找自己的另一半。工作不称心了一再跳槽。结了婚的,很快又面临七年之痒。总的来说,就是在忙乱中度过的。
高飞仍是一副永远长不大的猴相,到哪里都是个乐天派。正适合做他的采购工作,也还乐此不疲,干得有滋有味。胡益民是一家外企的小职员,娶了一个文静贤淑的老婆。混得好的,要算是于家栋了,找了个好老婆,靠丈人的关系进了市税务局。那小子,嘴皮子滑溜,笔杆子了得,上下两片嘴唇一沾,死人都能说得眨眼,动起笔来刷刷一篇。给局长起草一份工作报告,牛刀小试便入了头儿的法眼,破格提拔他当了办公室主任。那可是个肥缺。只要奉承的局长大人心里舒坦,拉虎皮做大旗,很可以在市辖的十个县局耀武扬威。捎带着招财进宝。
只有我这个窝囊废,小事不想干,大事干不了。投错胎进了商业,当了个财务股长还是个副的。反正,撑不死也饿不着。很对得起我这样胸无大志的了。老婆高兴了给个笑脸,不乐意时拉去垫舌头根儿。谁让我皮皮沓沓不求上进呢?
那次的四人相聚,开销都是于家栋给包了去,我们仨也没和他客气。反正那小子的鬼门道多,花的钱也不会是自掏腰包。用他的话说,老共的钱,不花白不花,能花不花是憨蛋。
十年,犹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一个月前,我就伸着脖子、掰着手指算日子,特意从头到脚整了一身新装门面。算算快到了日子。我想,这十年的磨砺,我们从青年走入中年行列,各人的前程基本上没大变数了。这一次应该是个盛会吧?
这次聚会的地点是在南京。四人中,我和高飞离得近些,我们相约提前两天到达,也好去中山陵、玄武湖、莫愁湖、夫子庙以及紫金山的天文台看上一圈。
中山陵得肃穆庄严;莫愁湖得诗情画意;夫子庙得传统古朴;秦淮河的风雅,美食街的诱人,以及江南贡院、王谢故居、李香君故居……各有一段历史佳话。
六朝皇家园林的玄武湖,是中国最大的皇家园林湖泊,江南三大名湖之一,被誉为“金陵明珠”。在那里,我们游览了“五洲春晓”、“莲湖晚唱”、“古塔斜阳”、“西堤秋月”等盛景。心旷神怡,乐而忘返。
两天,只是走马观花,未得慢走细看。四只眼胡益民也到了,这家伙发福多了,腆起的啤酒肚撑得外衣鼓鼓涨涨。两只瓶底儿般厚的镜片越发厚了。高飞上前捶了一拳,我拍了拍他的肚子:“老胡,将军肚出来了,这是不是腐败的象征?”
他急了眼,说起话来也越发的结巴:“开……开什么玩……啊……玩笑。咱喝……喝得是自个儿掏……啊……掏钱买的酒。抓……抓腐败也轮……轮不到咱。”
我大笑:“哥们,你这一张嘴我信了,就凭你这两句话磕巴的,地位也高不到……啊……哪里去。”
胡益民更急了,鼻尖上沁出了汗珠儿:“你个臭……臭吴明,别门……门缝里看人,我好赖也……也是白领了。再说……再说……”
他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子午寅卯来,脸上一副得意夹着些许得害羞。啊呸!扭扭捏捏的,真不像个爷们儿。
要说,那四年的室友不是白给的,我知道胡益民的德行,每当有了要显摆的事脸红心跳鼻尖冒汗。在我和高飞的逼供下,他果然道出了自己的惊天秘密。
原来,一年前他的老婆得了绝症去世了,最近划拉个半老徐娘,正处得热火。之所以吞吞吐吐半吊子相,是因为此次四人行他把女友也给带来了,先安置在宾馆里,才来和我们碰头。
我乐了:“嘿哟,没看出你这四眼书呆子艳福不浅呢,十年赴约带了夫人度蜜月来了是不?小气巴拉的,玩起了金屋藏娇。既带了来,也让哥们一睹芳容?”
我们仨说笑着,正嚷着要胡益民请客时,于家栋到了。那模样与十年前的春风得意大相径庭,那张白胖大脸明显瘦了一大圈,油光黑亮的头发干涩得像个鸟巢,夹杂着好些灰白的颜色。看来,这哥们的日子不好过哩。
毕竟是四年的铁哥们,于家栋迟疑了片刻,便毫不隐晦地道出自己落魄的原因。原来,他那办公室主任的宝座也是海市蜃楼,看着光彩夺目,其实屁股底下早已是败絮烂草支撑。原本罩着他的那一把手局长退了休,换了新局长。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局长自有他的一班心腹。那些人早就眼红于家栋手中的实权,你一言我一语等等在局长面前捣鼓,硬是明升暗降的将他调到郊县做了个分局副局长。工作倒是清闲了,可门庭也跟着冷落了。
尝惯了收礼甜头的老婆眼看着地下车库特制的货架上没了那些上供来的物品,提包里也没了成沓的购物卡。整日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聒噪他无用。郁闷的于家栋大病一场,糟蹋成这模样。哎,人哪,真是得势狸猫欢如虎,落时凤凰不如鸡呀。
我们仨齐齐站在于家栋面前,听着他诉说,跟着他苦脸,乖乖,像开追悼会似的。
说句幸灾乐祸的话,别看我这人没大出息,这阵儿都觉得腰杆儿比于家栋硬。有毒的咱不吃,犯法的不干。咱本本分分地干活吃饭,淌一身臭汗心里舒坦不是?没那些乌七八糟的烦心事也是福气。
话说回来,兔死狐悲,谁叫咱是铁哥们儿呢?我们仨用各自的方式来劝慰他。我说:“家栋,别垂头丧气的相,急流勇退,未必不是好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高飞说:“是啊,上次聚会,你那俩眼挪脑瓜顶的熊样我就想说了,‘不怕闹得欢,就怕拉秋后清单’,就你那以权谋私,到了下面钦差大臣一样的,迟早也摔个大马趴。如果不是树倒猢狲散,由着你往家搂钱,说不准是牢里的货呢,见好就收吧伙计。”
胡益民扶了扶他那对酒瓶底儿:“就是就是,清水衙门……有……清水衙门的好处,你看我……无……无官一身轻,修……修身养性吧。”
话至此,于家栋也不再多说扫了大家兴的话。得知胡益民带了女朋友来,也挺高兴,张罗着赶紧都去预定好了的宾馆稍事休息,然后找个像样儿的饭店,五个人好好地搓一顿。一来拉拉这十年的成败痛痒;二来算是给胡益民贺个喜。那高飞竟摇头晃脑地说他送的贺礼是一副对联:“两个老家伙,一对新夫妇。”逗得大家直乐。胡益民笑骂道:“猴儿,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哟。”瞧,骂起人来倒不结巴了。
十年,在四个学友的忙忙碌碌中度过;十年之约,在四个朋友的期盼等待中来到。十年的岁月,有苦有乐,十年的约定,串联着四个人的真挚友谊。
十年的约定犹在耳畔,不知以后屈指可数的十年之约又将是怎样的?
(原创作者:午夜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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