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口哨的男孩
阡陌交横砚池香,流年飞短意暗藏。青丝转目成华发,相思更比青丝长。
初恋里的二三事,如今想来,恐怕都会被自己轻笑,然而,就是那年青春岁月里的青涩眼眸、绯红脸庞给今生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细细思量。
林灏扬的口哨是这次学校元旦晚会的一个表演节目,他的上场引来台下一阵女生的尖叫,当然还有不规则的起哄的男生的口哨。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本来安排的是别的班的一个女声合唱,因为主唱突然的身体不适才由林灏扬顶上的。
但是林灏扬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上台能引起那么大的反响。平时的林灏扬是安静的、沉默的,除了上课必要的回答,他与身边所有的人似乎都是隔离的,从不主动与任何人讲话。但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干净的散发着阳光温暖气息的白衬衫,清爽乌黑的头发,俊朗的外形,高高的个子。这一切似乎都注定了这个少年不可能缄默地走过青春的长廊,总要驻足,不管是为了自己的风景还是他人的聆听,总之,他还是被推向了这一天最为瞩目的位置,不管自己是不是想要发声,都必须表现出无可奈何的从容。
【盛开在书本里的白蔷薇】
小小的校园似乎没有太多值得咀嚼和回味的谈资,也许是因为林灏扬在这个不大的地方总是能够轻易的成为女孩子们眼中耀眼的风景吧。总之,自那次上台之后,他的书桌的抽屉里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些小纸条,各种或粗糙或细腻的字迹吐露着女孩子们小小的暧昧。
开始的时候,林灏扬总是一笑而过,置之不理,大多的主动示好也就不了了之。但是半个学期过去了,有一天他终于发现在自己鲜少翻阅的那本英文字典的中间位置盛开着一朵灿烂的白色蔷薇。除了这朵花,没有留下一个字。林灏扬感觉一阵异样,但是也没有太过在意,
白色蔷薇静静地绽放在少年的书本里,缓缓吐露少女沉默的心事。也许这就是青春里我们不得不面对的距离。有些事不能说,不能说,一说就错。有些事,不能做,不能做,一做就悔。蔷薇女孩深深的明白,彼岸花开,等你归来,是一种最合适的表白,不至于让自己难堪,也不会让男孩难堪,有时候刚刚好的距离也许就在心底之中,语言之外。
所以,这场青春的相遇注定是为了离别,就像盛开的蔷薇,总会凋零,在夏末秋来。
【你的哨声踏风而来】
秋楠第一次听到男孩的口哨声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树上的蝉躁刚刚扰乱了女孩的清梦。悠扬悦耳的口哨声飘荡在宿舍楼的窗台。开始的时候,秋楠并没有太在意,但是随着哨声的婉转舒缓,她竟然再次入眠,梦里大片的蔷薇花开,梦甜了女孩的整个心海,让她觉得欠口哨声一声感谢。
课业的繁重时常压得秋楠喘不过气来,连日的失眠让她精神萎靡,常常在课堂上神情萎顿,脑袋飘飘然,老师讲的题目自己也感觉云里雾里,成绩始终不见上升,着实让秋楠不知如何是好。
那天,秋楠睡了好久,直到夕阳散去、落霞满天。醒来时哨声已经不知所踪,但是它始终飘荡在女孩恬静的梦境。差不多半年时间,每个周末的下午这个熟悉的哨声总会如期而至。秋楠知道它的主人一定也是本校的学生,甚至开始不自觉地想象对方的样子和笑容。但是,她始终没有勇气揭开哨声背后的神秘面纱,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也许单单是享受这种美好,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惊动它。所有的心事都应该小心地藏好,只能让自己知道。
语文课上学过一首短诗《断章》: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秋楠觉得那样的口哨声装饰了自己的梦,但是再美的梦也终究只是梦,在美的风景也是别人的风景,再美的诗句也只是生命里的断章,再多的情绪都会无从知晓,无疾而终。
【心灵飘雪笔底净洁】
冬天来了,在天空飘落第一场雪的时候,秋楠发现自己的睡眠已经明显得到了改善,可是她还是不能确定沉淀在心里的东西是不是该去做些改变。可是她发现,男孩的口哨随着飘雪销声匿迹了,从此自己的心灵也好像飘落了茫茫的大雪,来时的路已然无迹可寻,消失得那么彻底。
可是总会有一些意外停留在意识之外,比如这个吹口哨的男孩。
那天是于倩倩非要拉着秋楠去看学校的元旦晚会的。于倩倩说会有惊喜出现,后来秋楠才发现她指的惊喜就是口哨男孩。后来秋楠知道的不仅仅是这些,她还知道为什么于倩倩会放弃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演出机会,甚至不惜连累和开罪与自己一起参加排练的队员们。
于倩倩说,自己称病放弃合唱队的演出,就是为了让林灏扬上场,他们很早就认识了,她一直知道林灏扬的口哨吹得很好,只是她就是看不惯他一副盛气凌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于是,存心捉弄一下他,她知道林灏扬一向不屑于参加这种活动的。“谁让他平时那么拽,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于倩倩一边连拉带拽地让秋楠一起去看演出,一边幸灾乐祸地笑着说。
现场气氛一度很是热闹,也许大家只是单纯地想要逗逗这个平时看起来拽拽的男孩。但是在听到口哨想起的那一刹那现场顿时安静了,秋楠的心分明狂跳了几下,脑子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她不认识这个男孩,但是哨声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
林灏扬在同学们热闹的掌声中平静地走下舞台,于倩倩狡黠地对他笑,林灏扬依然无动于衷,只是用余光扫了秋楠一眼。
为了表示歉意,于倩倩送了林灏扬一本英文词典,并请秋楠代为转赠,于是就有了那朵盛开的白蔷薇。
【你好,口哨男孩】
可是,故事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那只不过是平常日子里的一个小插曲,终究会随着季节的转换而过去。就像那年夏天窗台上的白色蔷薇,那个男孩也许看到了,也许没有,但他确实没有太过在意,因为那只是再平常不过的风景,一切都属于自己。
很快,他们见面了,想了很久的话,准备了很久的表情在那一刻都瞬间蒸发掉了,只是简单地问了句:你好,口哨男孩。
秋楠隐约看到了林灏扬表情的变化,也许他知道了什么,也许什么都不知道吧。初恋,就这么,走在悄无声息的时光;初恋,就这么安静地散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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