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夜晚没有皎洁的月光,反而是乌云密布,天空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微凉的西风吹得树木沙沙作响,路上来往的车辆都少的可伶,更别说行走的路人。
加完班的苏慈撑着伞,踩着高跟鞋独自走在灯光微弱的街道上,街道旁的灯光把苏慈的背影拉的痩长,从远处看上去特别的孤寂与哀伤。没有行人的街道上,徘徊着的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和苏慈高跟鞋碰撞地面的声音,每一次声音的回荡都像是在诉说着苏慈此刻忧伤、孤寂、后悔的心情。
自从今天上午苏慈同事小雨突然问“阿慈,你吃过“醋”吗?”。苏慈的情绪就开始低落了,做事老是走神,思绪老是回到以前,所以加班到现在才把今天的工作做完。
一直萦绕着苏慈的是,她活到现在,没吃过恋爱的醋,确在那个青涩而又美好的年华里,吃过令苏慈又痛又爱的“闺密醋”,那个有这漂亮名字的恶魔——闺密醋,也是那时苏慈才明白,原来闺蜜醋和爱情醋一样狠毒,是它毁了苏慈青春里最美的回忆,亦是它毁了苏慈和她最爱的那个人的友谊。
苏慈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木婷的情景。
高一下学期,文理科分班,苏慈选了文科,被分到了高一8班。因为刚从上一个班级进入另一个班级,又和以前的小伙伴刚分开,那时的阿慈还是有点的伤心的。
搬完东西的苏慈坐在位置上发呆,因为苏慈是一个性格比较内向的姑娘,她不想选中间的位置,所以就选了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
苏慈本以为,她旁边应该不会那么快有人选,可,在苏慈望着窗外发呆的时候,一句甜甜的,带有朝气的声音拉回来了苏慈的思绪“同学,你好,请问旁边有人坐吗?”
苏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和她说话的人,苏慈到现在都记得那一眼的映像,一个皮肤雪白,穿着红色外套,扎着高高马尾辫的女孩正朝她微笑。那笑,传到了苏慈的心里了,给她那颗正微微难受的心,带来了点安慰。
就这样,这个叫木婷的女孩就先坐在了苏慈旁边,更巧的是,木婷成了她后来的同桌。因为刚开始的时候,班主任说,你们都是来自各个班级的,也不知道成绩具体什么样,座位就按你们自己选的那样先做着,等到期末考试后我们再安成绩让你们自己重新选择座位。
在苏慈的映像里,木婷是一个活泼开朗,性格乐观但偶然迷糊的女孩。
就像刚开始认识的时候,每次都是木婷主动和她聊天,苏慈每次都是静静的听木婷讲,偶尔应答几句。
之后,有一次木婷问苏慈为什么选择文科呀?苏慈才算真正的和木婷聊了一次天,也是那次过后,苏慈对木婷敞开了心扉。
苏慈说,我想上大学,想出省,想去湖南的凤凰古城,虽然我的语文也不大好,但是跟数学比起来就好的太多了,所以,我要好好学习语文,考上大学,去湖南上学,去凤凰古城,我要用我的文字去描绘凤凰古城的美丽。
木婷听完激动的说,哇,苏慈,没想到,我们有一样的爱好和目标呢,我也对湖南有种向往,我最爱看湖南台的节目了,每每听到主持人说湖南风景是怎么样的美,人是怎么样热情的时候,我都好想去看一看,去亲身体会一下。还有,苏慈,你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考上大学去湖南的,因为,我会帮助你。然后,我们一起去湖南上学。
苏慈一脸错愕的问,你能帮助我什么?
“我数学好呀,你学好你的语文,我帮你提升你的数学”木婷笑甜甜的说到
“你数学好为什么要选文科,理科不是更好吗?”
“哎呀,苏慈,你怎么每次都不把我说过的话放在心上呢,我刚刚不是说过吗,我们有一样的爱好目标呀,我也想去湖南凤凰城,那是个古色古香的老城啊,文化气息很定也很强呀,所以我要多学文学类的东西,为将来去湖南打好基础呀!”
自那后,苏慈因为和木婷有着一样的爱好和目标,她们交流的越来越多,话题从中国的最南方气候谈到最北方文化,从上下五千年的辉煌谈到民国的浪漫爱情。
生活中,苏慈和木婷走的也越来越近,那时因为当初宿舍是随机分的,所以就没有分到一起,苏慈为此曾朝木婷抱怨了好久,每次木婷都打趣到,上天让我当了你的同桌,让我们成为了好朋友,好闺密,还想让我和你分到一个宿舍?阿慈,人不能太贪心。
为此,苏慈深深的记得,后来,她有宿舍都不去睡,每天都趁生活阿姨查完房后,偷偷跑到婷婷的宿舍,和婷婷挤在那张一米二的小床上,讲着她们每天生活上的趣事,学习上的难事,还有那些小女生的懵懂爱情观,每每都是聊到深夜才入睡。
日子也在每天苏慈帮木婷打饭,木婷帮苏慈占座位,打水,苏慈给木婷讲她爱的文学,木婷给苏慈讲她擅长的数学中飞快度过过了几个月。
高二的第一次分班来临了,因为上学期期末的考试,苏慈没有木婷考的好,还差了不止一点,所以在选位置的时候,木婷比苏慈早选,木婷在选之前也一直安慰苏慈,我们会做到一起的,我选个偏点的位置,肯定没人想做那。
可现实和苏慈开了一个玩笑,到苏慈选位置的时候,木婷的旁边已经做人了,所以,这次,苏慈没有成为婷婷的同桌,而是坐在了她的后面。
刚开始,木婷还会每天和苏慈像以往她们那样,天天腻一起。到后来,一个月后,木婷和现在的同桌相处的正直友情高峰期,木婷常常在苏慈耳边说“阿慈,你知道吗?我和小叶真的是相见恨晚呀,她人也挺好的,你也要多多和她接触哦,我们以后三人一起玩。”那时,给苏慈的感觉是,婷婷不爱她了,她找到了新欢,就算有时候木婷还会和她一起睡,但她们的话题不再只围绕是她们俩了,而是多了另外一个人,小叶的。
可苏婷不知道的是,青涩的友情,情到浓时,一旦依恋成骨,哪还有所谓的三人成行,把酒言欢呀,有的只是三个人的尴尬,一个人的孤独罢了,一张床,三个人,终归是太挤。
从那以后,苏慈和木婷的相处时光变得越来越少,木婷不在属于她一个人的了,所以,苏慈那段时间陷入了和木婷的冷战。
因为在苏慈看来,你找到了新的小伙伴,就不用再和我一起了,两个人的交心才是友谊,就跟爱情似的,只有两人才能长久,三个人终究太拥挤,太尴尬。
也是那段时间,苏慈的学习一落千丈,班主任也看出苏慈有心事,就找了木婷问问情况,木婷说,我也不大清楚,要不我去问问。
那天晚自习下后木婷没有和小叶一起回去,而是在教室等苏慈。苏慈冷淡到,“你怎么不和小叶一起回去,想起等我了。”
“阿慈,班主任找我谈话了,问我知不知道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成绩下降的厉害,让我找你谈谈呢”
“我能有什么事呀,不过是真心当垃圾,新人换旧人”
“阿慈,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并没有不和你玩,我想的是,反正两人玩和三人玩没有什么区别的,你还是我最好的朋友,当然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和小叶也成为朋友。”
苏慈没有再说一句话,而是收拾好东西,快步往宿舍走去。木婷终归没有追上去,而是一直静静的,远远的,跟着苏慈。
木婷没有看到的是,被黑夜淹没下的那个身影,她的肩在微微的颤抖,苏慈哭了,那一夜的苏慈失眠了,苏慈悄无声息的在被窝里哭了一夜。因为,她闭上眼睛满脑子全是婷婷和她嘻嘻玩闹的身影,泪就抑制不住的往下流,湿了半边的枕头。
苏慈不知道那天晚上她是怎么睡着的,她只知道,起床时宿舍已经没人了,她也做了一个决定,她要请假,她想回家了,她想爸爸妈妈了。
拿出偷偷带上学的手机,打了班主任的电话,那时的苏慈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情去担心万一班主任问你手机哪来的,该怎么回答,电话通了后,苏慈哽咽沙哑的说“喂,班主任,我是苏慈,我想请个假。”
班主任听她说话声音不对,焦急并用关心的口气问道“怎么啦?为什么要请假?你在哪?”
“没什么事,我就是想家了,”阿慈努力抑制自己的哭声,淡淡说到
“苏慈,请假是要有理由的,你想家的话你要不让你爸爸妈妈来带你回去过几天,调整下心情,毕竟学业压力比较大,别憋出病来”
最终,苏慈是让妈妈打电话给班主任,才回的家。
那个时候,伤心回到家的苏慈并不知道,刚巧赶上苏慈一个小叔叔的订婚宴,在外打工的爸爸也刚好回来。
爸爸并没有问苏慈太多的事情,只是说到“阿慈,人生会有许多的不如意之事,不管是读书,上班,亲情,友情还是爱情,我们要学会宽容,学会放下,学会成长”
当晚,苏慈爸爸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问苏慈怎么了,问苏慈什么时候回来,最后让苏慈接电话,说我让木婷和她说几句。
班主任只知道木婷是苏慈的好朋友,但她不知道的是,苏慈就是因为木婷吃了醋,而伤心不以。
电话这边的苏慈听着那边木婷和小叶关心的问候,泪,情不自禁的往下流。
当晚,苏慈和爸爸聊了好久,也想开了,人生可能就是如此,从来没有所谓的岁月静好,也没有人会一直陪着你,你终归要学会一个人生活。
之后回到学校的苏慈,主动退出了那场木婷想要的三人体,她开始忍痛疏离木婷。苏慈把所有的经历都放在了学习,为的她心中的那个梦,和她自己才懂的另一个愿望。
她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明明彼此喜欢,彼此了解,甚至变得连陌生人都不如。
木婷曾写信问过苏慈,你是否还当我是朋友?
苏慈没有回答过木婷,岁月就在这样沉寂又匆忙的生活里悄悄流过,高考来临了,苏慈也要毕业了,毕业前,苏慈给了木婷一封信。
信上没有太多的文字,只写了一句“婷婷,你曾是我最好的朋友,闺密,但因为我的任性,打碎了醋缸,我们走到了路的尽头。”
那之后,木婷曾发过信息给苏慈,“阿慈,你是我今天最好的朋友,当初因为我的无心,把你敏感的心伤的支离破碎,我想,你那次突然回家,就是因为我吧!”
苏慈没有回,也没有和木婷再联系过。在苏慈看来,回不去的永远是最珍贵的,既然她曾用那么决绝的行动来告诉木婷她对此事的态度,那么,她也就没有必要再去维持那已经出现裂痕的友谊,就像镜子,永远都不可能重圆一样。
其实,那段时光曾是苏慈生命里最开心的时光,每每回忆起来,苏慈都会傻傻的开心好久。
以至于后来选大学的时候,苏慈还是填的湖南,在当时的苏慈看来,湖南并不仅仅是承载她梦想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她想在这座城市遇到曾经和她一起嬉闹的那个女孩,哪怕只是远远的忘一眼。
大学时,每每苏慈有空,都是带着相机去采集她爱的照片,尤其是凤凰古城,苏慈都不知道去了多少次了,她希望有一天,那个曾和她说要来湖南的女孩会出现在她的镜头里。可是,直到苏慈毕业了,她也没有再遇到那个她魂牵梦萦的女孩,那个她一直想抱抱,想对她说声对不起的女孩。
毕业后苏慈离开了湖南,去了苏州,那个有着温情城市,能治愈心灵的水乡。而那段被苏慈埋在心底的故事,也因为今天小雨的话,再次爬上了苏慈的脑海,占据了苏慈那颗微凉跳动的心。苏慈想,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她不会那样选择,她会好好守护她和婷婷的友谊,多一个人,也未曾不可呢,万一真像木婷所说的,大家都成为了好朋友呢。可是,世上本就没有如果,而那段让苏慈又爱又恨的闺蜜醋亦不能抹去。
凉凉的风,带着微凉的细雨拂过了阿慈的脸颊。苏慈紧了紧衣服,撑着伞在雨中走了好久,好久,久到她好像看到了她藏在心底多年的那女孩在路尽头的路灯下朝她微笑,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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