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秀莲走着,恍恍惚惚回到了十几年前。 ”
“秀莲呀,今儿没出摊呀?”早起的人见秀莲蹲在门口的柴火垛旁边装柴火,与她打着招呼。
“今儿休息……”秀莲回着,并有意识地将自己的脸朝着柴火垛,想要遮掩住脸上那大块的淤青。
时间的脚,悄无声息地走着,村里的人照常生活,没有人发现丁顺不见了。
可秀莲的心慢慢忐忑起来,她再是普通的乡村女人,但是“杀人偿命”这样的常识,她还是懂的。她思前想后,觉得将丁顺的尸体藏在家里实在不安全,于是趁丁军和丁梅不在家的时候,她将丁顺的尸体转移了。
第二天一早,秀莲便拉着平板车出发了。平板车上装了满满一车的柴草,随着车子的移动,那些柴草像跳舞一样,上下颤动着。
“秀莲,你这是去干什么呀?”认识秀莲的人问她。
“给我娘家送点地瓜秧,她家养了好些的猪……”秀莲说着,继续拖着平板车往前走。
秀莲走着,恍恍惚惚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时候,丁顺驾着毛驴车接她出嫁。他们一个在车里坐着,一个在外面驱赶毛驴,一路无言。如今,他们依旧同路,只不过是,一个躺在柴草堆里,一个奋力向前拉着车子。
前方有没有归路,秀莲不知道,她只顾向前走着,向前走着,至于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她不知道。
来到娘家之后,秀莲娘见秀莲鼻青脸肿的,鼓鼓嘴,眼泪便掉了下来。
“哭什么?给孩子弄点吃的去!”秀莲爹闷着头抽着旱烟,甩给秀莲娘这句话。
秀莲瞥了一眼停在大门外的平板车,车子旁边有几个小孩,围着车子玩捉迷藏的游戏。
“爷爷,爷爷,快来,这车上怎么有一只脚?”一个小孩慌忙跑来叫秀莲爹,秀莲听见这句话之后,手哆嗦了一下,险些将手中的碗摔掉了。
秀莲爹跟着那个孩子跑到平板车旁一看,果然有一条脚,穿过了厚厚的柴草,露了出来。
“净胡说,哪有人的脚?小孩子家家的,还会编瞎话了……”秀莲爹见情况不妙,支走了戏耍的孩童,又快速揪了几把柴草,盖住那只脚。
“莲呀,趁没人知道,抓紧跑吧,别说你来过我们这里,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听了秀莲讲述了事情的前前后后,秀莲娘一屁股坐在地上,抓着秀莲的手,老泪纵横。秀莲爹则捶胸顿脚,不知如何是好。
最终,秀莲在年迈父母的泪光中,拉着那辆平板车,踏上回家的路。
眼见秀莲拉着平板车走远,秀莲娘瘫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哭什么,还嫌事儿不够大是吧?”秀莲爹声音不大,却有一股难以掩饰的忧伤和疲惫。他坐在门外的青石板上,布满老茧的手,哆哆嗦嗦点燃了旱烟。
寒冷的风,卷起了秀莲的头巾,隐藏在头巾下的那双眼睛,更加干瘪。她一路走走停停,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然完全黑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这车柴草最终又被秀莲拉回来了。
夜半时分,秀莲在猪圈里挖了一个深深的大坑。不久之后,她又一锨一锨往里面填着土,然后将这些新土压得结结实实。随后,秀莲又在上面泼了些猪粪水,盖上了薄薄的一层柴草。
夜里的空气非常冷,秀莲的额上爬满了好些汗珠,头发上氤氲的雾气,很快就结成了白霜。
忙碌了大半夜之后,那片深坑所在的位置,与猪圈的其他位置并没有什么不同。漆黑的院子里,原本装满柴草的平板车上,空空如也。它的周围,散落着些许的柴草。
秀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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