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尘蒙。
被时光善待的人，大多都是善解人意。只是因为他们感受到世间更多的美好，学会更好的去感恩。
那，没有被世界温柔对待的人呢？是否要活得杞人忧天呢？或许吧，至少她是这样的。
我不了解她的当年，但我参与了她的现在。
她的当年，还是毛主席领导的时候，还是农村饥荒的时期，还是有着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贫困的农村家庭……
而她这样的一个女人，过得也不好。
1
“跟奶奶走吧。”
印象中，我小时候由奶奶照看。她牵着我的手，去了很多地方。那些地方对于过去的我来说很大：开朗的邻居奶奶家里，卖糖果的小店铺，能乘凉的老榕树下，会讲普通话的老伯家……
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我就算是不经意想起，也觉得模糊又渺小；就算我不小心的经过那些地方，也感到陌生。
那时，她像一个魔法师，不停创造一些新奇的事，带我去一些新奇的地方——尽管这些事情后来都变得不再特别。
那时，她像是我的导游，牵着我的小手看“世界”，那个世界很小，但我却很满足。那时，她接近花甲之年，可小小的我很依赖她，感觉我的世界是她创造的。
那时，硬朗如她。
2
2016年5月18日，是爷爷的忌日。奶奶坐在轮椅上，不停说着祭拜的事。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过多长时间，她的身子好像不如之前硬朗了。
自从奶奶上次出院后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我还记得那时候她扶着扶手，一步一步，走的沉重而缓慢，像一个出了故障的时钟，像一列出找错方向的列车。
伤到骨头可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如果那是一个老人的话，那他可能就变成了一个易碎的瓷娃娃——父亲和母亲一直在旁边搀扶，认真地看着奶奶脚下的路。
“先歇休息一会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她停下来擦一擦汗。
还是那么固执。
“诶，到了这么老还去医院受苦……”走几步，她总会发几句牢骚。
看着奶奶一步一步走着，我想起以前她的样子——她牵着我的手走路的样子，“右脚这个地方好疼”；她要带我去玩的样子，“好累，现在就拖累人啊”；她说“跟奶奶走”的样子，“真是惨啊。”……
诶，费了好大的劲才忍着要留下来的眼泪。
好吧，岁月真的很无情。
3
她，好像在害怕。
出院后，姑姑来看她。我知道，她又要把如何受伤如何住院的以及住院的情况夸张化地重复第N遍。
她总能将一件小小的事情，讲得十分严肃。大化伤口，得到关心。一件小小输液的情况，也能成为她说上几分钟的大事。
现在，她就像孩子一样学走路。
母亲对她说：“慢慢走，看能不能把扶手给撤了，自己走走看。”
“自己走！你叫我自己走！你要让我摔死啊！”母亲皱了一下眉毛，叹口气，不再说什么。
没多久，这件小事也成了她抱怨的事了。她会不停地重复这件事，不停，由此从别人嘴里听到她想要的关心。
我想，她是怕了。害怕这个世界的残忍，害怕被这个世界抛弃。没有被世界温柔对待的她想要用抱怨，牢骚来告诉别人，她需要被爱，需要关心。
每个老人宛如孩子，他们像孩子一样固执，又像孩子一样需要被关心，不同的是，他们承受着无法承受的生命之重。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记得她对我说过：“奶奶以前年轻可是很厉害的！”那时候，她好像真的回到了年轻，神采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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