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梅的时候,是在毕业后很很久的时间在那座我们共读的大都市里了。我们几个一起在梅的住址附近接梅上了车。梅已从大学时代柔弱纤巧的女生变为一明妍清丽的成熟女子,脸庞丰满多了而神采奕奕,但职业的规范让她不带丝毫的艳俗与富华之气,只是落落大方、彬彬有礼、待老同学热情而有分寸。
梅在校时是个不太多言的女生,但声音柔和而缓婉,因当时体质的原因,文静而沉着,不住校,那座当时还不很发达的都市就是她的出生地。或许都市出生的女生都是那么冷傲吧,梅上课来,下课走,很少与人招呼来往,只是课堂上发言才能让大家多多了解她些许。
我对没了解得也少,此次同来的中有一个对梅了解很多一些,似乎他俩又一定的交往,我对梅的印象始终就是:纤弱、文静、似乎有些近视,看人时眼神有些怪怪的(当时),所以,没在我眼中就是一潭清澈而透明的秋水:凉、惹人怜却不宜接近,因为秋水清凉冽然让人只愿观望而不愿打扰之,临毕业时,对梅少有交往者语我曰“梅很不痛快”,我则曰“没人能保证谁痛快,在这毕业分别之际,大家只能各奔东西”,我现在想来我当时的浅薄与冷漠,其实,这与我当时的能力和做人有关。我本就不善安慰他人且喜欢特立独行,况且,梅就生长在这座都市里,而我们值得离开另去他乡。其实,当时,我们都没有猜透梅的内心实际想法。梅虽然若清澈透碧的秋水一潭,但总又不是水那么简单。
所以,此次又见梅我便主动担任了梅的“侍从”类职责,她上下车时及时稳妥地为她开关车门、让梅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我则坐在驾车者后,还有一位与我并排而坐。现在梅言谈主动多了----职业生涯的历练让她左右逢源,且顾及到车上的虽为数不多但也是所有人的情况,从同窗共读时的老师到久无消息的同学,到自己的职业特点,皆逐有论及。此次,我方知梅在大学时内心也是丰富的。到了目的地,和接待那位见面后入酒席。
梅的能力和才干增长多了,酒量也行,啤酒一杯杯的喝着,虽有推让,但终是喝了不少,却没有醉态,依然谈笑风生。期间,我因为和一因言语与接待者不快而外出的同来者随之外出陪其散心。酒席继续进行,梅作为历练丰富的职业女性自会谈笑风生。
我陪同同来者在外吸烟说话,让其宽心、保重自己。同来者侃侃而谈自己的感受,对同窗共读时的再认识。“那一切都会过去”我只好如是说。
梅他们三人散席再出来时,并没明显的醉意,我知道他们也不会喝过多,也是以叙旧说话为再度见面的主题——酒菜只是引座和充充饥饿感的午餐罢了。
梅因为喝了点酒,脸色百中泛红,闪着神圣光彩,从额头向后束成一辫的长而黑的发丝整洁而泛着幽光,梅完全从“黛玉”的气质和昔日逊于“白雪公主”的风姿幻化成了今日稳重、善于表达思想而言谈广而深不落俗套、洋溢贵气和灵性丰采照人的职业女性。
我为此而感到欣慰。
那读书时文弱纤柔的影子稍存,现在健实了许多;原来似乎弱不禁风的步态,现在则是步态大方而款款---稳定的职业和有规律的独立生活的确能改变了一个人。学生时代体育课上跑步时几十步便喘不动气或捧肚而缓行的纤弱形象又浮现在了我面前。大家在操场围成一圈打排球,因女生众多,其余女生个个比强健有余而中有小瞧她着甚众----女生的心理我还是多少懂点,梅双手接几个会合的排球便大概感手痛,打飞的球是不能跑去接的,排球再打到她面前时,大概手劲不足了,抬脚接球,球飞出鞋也随之飞出,圈上人连同我皆抚掌大笑前仰后合---这样的情景大家不能不大笑。
梅飞脱了鞋子的那只脚只好羞羞地悬着,单脚着地做“瘦鹅独立”状---那时的梅真得算不上“金鸡”。“女生是不会给女生去捡鞋的,另外圈内的少之又少的男生也只愿意看她的笑话,更不会去处理这个梅尴尬的局面”、“但总不能让梅这样悬着一只脚单腿支撑不了多久,她也没有能力单腿跳跃十几步远去取鞋”、“总得有人帮她拜托这个困境吧”,我心念飞速转动间,便停止哈笑,跑几步到梅的那只几秒前已飞脱了其脚的小小纤巧的便鞋前,弯腰单手捡起随之以一个较合适的角度扔向梅面前,此时众人前仰后合的哈笑嘎然而止,大概被我的举动有所震惊,鞋子并没有准确的落在梅紧眼前,毕竟那段距离十几步之遥,梅的手劲不足大概这一脚踢飞排球时用上了浑身力道,加上我的准确度匆忙中没有去刻意把握,鞋离梅尚有七八步,另外一个男生急步向前单脚轻轻一推梅那鞋,鞋子缓缓滑动一段距离,停在梅跟前一、二步距离,梅单脚跳跃二下,鞋便重新套上了梅那羞羞悬着的脚。
体育课结束时,我还稍微有些后悔为梅用手去捡拾扔那只鞋,看另外那男生用脚稍微一碰鞋子便到了梅跟前,我或许有些低贱或许也本该用脚去揣梅的那只鞋子,心里还恐慌让别的同学引我为笑料。心内多少有些惴惴。
好在我多心了。所有男生仅在一个寝室,似乎饭后睡前没有太多的闲话,女生们对此事的议论我就不得而知了。但似乎梅以后的日子里多几眼关注了我,依然不太多有什么话语,那眼神中似乎因近视而不戴眼镜显得略有些怪怪。当时她总是弱不禁风的情态也的确让我对她敬而远之。
聚会结束时,梅意犹未尽的感觉,车里还是不断谈论着她所知道下落的同学情况,并承诺多联系几个同学参加大的聚会。大概因喝啤酒太多,便指导开车者驱车去了她的工作地点,我自然还是努力为梅担任了“侍从”职责,开车门,等她去单位洗手后回来再开门让她入车内。梅的连声道谢,让我觉得没必要说不用谢,“呵呵”几声回应了毕。
梅的成长让我宽然,她以坚持的心念不懈的追求坚守自己的职责且有身心上的发展进步,让自己从学生时代青涩孱弱样成长为现在俏丽端庄的职业女性,是一个质的飞跃,她此番对我们同窗共读时的有理分析和对有些下落不明的同学的执着探寻让我感动。为此,我在这次小规模的聚会后,大的聚会前拙缀“卜算子”词一首,以“梅”为题,仿毛和陆两位大家的格式而《卜算子·咏梅》,献给那些品如“梅”的同窗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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