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回老家去探望亲人。离家越来越近时,我却越来越感觉找不到家了。农村的变化实在太大,几年没有回家的我却有恍惚隔世的感觉。
笔直的水泥马路替代了曲折、泥泞、颠簸的小窄路。一栋栋整齐的平底大房子明亮宽敞,村里面还矗立了二栋三层小楼。村东边的那片平整的农田里排列着整齐的蔬菜大棚,这景色让人看着心里舒坦!
第二天陪着姐姐在村里闲逛,与遇到的叔叔伯伯,大爷大婶们打着招呼。突然有个头发蓬乱,皮肤粗糙、衣衫褴褛,额头和眼角上嵌着沟壑一样的皱纹,目光有些飘移的女子走向我们,用沙哑地声音说:“哦!妹妹回来了,真好,真好,还这么年轻!”接着又拉起我的手,用她那象挫刀一样的手掌摩挲着,叨叨着些闲碎话,亲热得不得了。我一直盯着她看,乱蓬蓬的头发夹杂着少些白发,上面还粘着草叶。说着这些话时,嘴角还冒着白色的泡沫。看了半天我也没有认出是谁,只好茫然的笑着,不知该怎么应答。接着她又急匆匆的说:“不聊了,我得走了,大棚里的草得拔了,去晚了又要挨打了。”说完,一阵小跑就离开了。我急忙问姐姐这是谁啊?姐姐忙说:“这是堂哥三宝的媳妇淑芬堂嫂啊!”于是我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眼前浮现了十年前我第一次见到堂嫂的情形。
十年前的夏季我在老家时我曾见过堂嫂淑芬啊!那时的她不是这个样子的啊。记得第一次见到淑芬时是在在家乡最热的季节里,那是一个傍晚时分,村里的乡亲们都在村东的大榆树下乘凉,有个女子在人群中特别显眼,二十六七岁的年纪,窈窕身材,一身大红色的齐膝旗袍,中跟黑色瓢鞋,皮肤白皙,笑眼盈盈,怀里还抱着个两三岁的女孩。这样的装扮在当时闭塞贫穷的辽西农村的确少见。我惊叹地问姐姐,这是谁?答案与这次一样:堂嫂淑芬。仅仅十年堂嫂怎么变成如今模样,真是判若两人啊!接着姐姐开始向我讲起的其中的缘由。
当年的淑芬人长得漂亮又温柔,堂哥三宝对她特好,什么都舍不得让她干,外面的农活和屋内的家务全被堂哥包了,并且还要买来她喜欢的衣物。村里都当笑话讲,什么三宝是妻管炎、三宝给媳妇洗内裤等等。但堂哥一点也不怕笑话,他总是对大家说,媳妇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干活的。村里的年轻媳妇们都在羡慕淑芬,用三宝来跟自家的男人比,从而增加了许多烦恼和争吵。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自己能出去找小朋友们玩耍了,淑芬在家呆得越来越无聊。三宝心疼媳妇啊,就想方设法地找村里的男男女女来陪淑芬玩麻将,有时人手不够,三宝就见人就招呼:“来我家啊,陪我媳妇玩两圈。”麻将桌一支,淑芬开开心心地玩着,三宝就一会端茶一会倒水地侍候着,还要屋里屋外地忙着自家的活计,累得都没空收拾自己,一天到晚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
没过多久,就传出了绯闻:淑芬跟常去打麻将的二文好了,二文回家开始打媳妇了,要离婚呢。绯闻也传到三宝的耳朵里,大家也以为三宝现在不能再娇惯淑芬了,得打一打骂一骂了。但真的让大家失望了,三宝没动淑芬一个手指头,只是劝她多为孩子想想,多为这个家想想。依旧耐心地对待着淑芬,想用真情打动她。可是淑芬却是迷了心窍,说什么都不想跟三宝过了。结果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两人私奔了。
日子过了半年之久,两人又一起回到了村子,都是找各自的另一半来离婚的。当年三宝的女儿才7岁,二文的一女一儿也很小。两个家就这么散了,二文的媳妇哭着抛下孩子们远走他乡了。二文和淑芬过起了日子。刚开始还好,两人恩恩爱爱。可是日子久了,淑芬不会干农活,也不爱做家务的毛病二文受不了了。二文开始骂娘,摔东西,淑芬刚开始时还回骂二文,可换来的却是二文斗大的拳头。慢慢的,二文动不动就打她一顿,无论她怎么好好表现。虽然淑芬学会了干农活,也爱做家务了,但依旧天天挨打。每次挨打都有不同的原因,有时是做的饭菜不好,有时是没给二文的孩子们做有营养的食物,也有时是说话不好听等等。此时的淑芬天天鼻青脸肿,有时还一瘸一拐,村里的人再也看不到当年风光艳丽的那个小美女了。慢慢的,她有些木讷,神经了。
同在一个村子里的三宝特心疼她,有一次居然带着女儿去找她回家,向她表达着孩子和孩子她爸爸对她的思念,可是淑芬却狠心的拒绝了。
我问姐姐,她为什么不回到自己的家呢?姐姐说,她被打怕了,她若敢回家,二文说要杀她全家的。
唉!可怜的淑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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