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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这样称呼她,我从没见过她,因为她在生下我的第二年就被父母送走了。知道这个秘密之后我曾无数次的幻想如果我有一天见了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又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

大概我读初中的时候,一次全校师生开会,讲的什么我记不清了,大会期间同学们听累了就相互窃窃私语。她是先跟我说话的,我们虽然是一个班,但是不熟,她凑过来说你跟我一个什么亲戚家的孩子一模一样,长相甚至说话的声音都一样,我好奇的问了几句,怀疑真有跟我这么相像的人吗,但没有放在心里。事情就这样过去。过了几天晚饭后忽然想起这事,跟我妈提起上次同学跟我说我长得很像她亲戚家的一个孩子。

我并不没有在意当时我妈的表情,只是妈妈接着问什么时候的事,你们还说了什么,我当时只是随便一听,确实记不得多少。妈妈起身走开,睡觉的时候,我妈突然让我们姐俩找个凳子坐下来,一脸严肃的说我曾经有个妹妹生下来就送走了,后来去打听过一次,那家说自己又有了身孕后接着送走了,对下家只字不提,从此就没了音讯,十几年来也没有再找过。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她已经是别人家的孩子了,找到了只会伤害她,她会恨自己的亲生父母为什么要送走她……

说着说着就哭了。我跟我姐就像听故事一样,简直不敢相信。谁也没有说一句话,气氛也僵硬起来。我那一刻很恨我的父母,为什么这样重男轻女,非要生一个男孩,女孩子就送走吗,我一定要找到她,一定。

我决定再找我那个同学打听一下,结果当我再去问的时候,我同学变得很警惕,一直躲避的说就是有点像,他那天夸张了,从此再没了下文,事情就这样耽搁下来。我当时还不懂找理由去接近我的同学,如今想想曾经有那么好的一个机会我没有把握住,是很可惜的。它仿佛成了我心里一棵种子,开始发芽,随着年龄越来越长大,越来越让我无法再不去忽视它。却只能在我的脑海里疯长。

又是十年,有次在公司里,同事见了我打招呼问我昨天去哪了。我说上班啊,他不信,说昨天在车站见过我,跟我打招呼没理,任我解释好久他都不信。这样的事不是发生过一次,还有好几次有同事说见过我,给我打电话。我忍不住冲动,继续想找到这个跟我长得这般相像的小妹现在在哪里。我再次去找我的初中同学,她初中就辍学,我拐弯抹角从很多同学打听她,她在很多地方干过,费了很多周折最后联系上了她,寒暄以后直奔主题,说我想见见她亲戚家那跟我很像的女孩。

她直接挂断了我的电话。短信回复你们只是有些相像,不要再给她打电话,我承认这次还是太鲁莽,怪我太心急,信息再次中断,就这样失去了第二次机会。因为我妈不让我去管这些事,我做的这些我妈是不知道的。我如果执意去找我同学,不是不可能,但是找到未必有个好结果。我一直纠结,心里有顾虑,我甚至没有准备好要怎么见她,最后一个人弄到无法收拾会带来什么后果。心有余而力不足。一切都是徒劳。

我跟我姨谈过这件事,她是当年父母送走她这件事的见证者之一,那天我爸妈从医院生下她回来,天已经黑了。是我家一个大爷开车送回来,没有直接回家,怕村里人看到。偷偷去了我姥姥家,大家围着看那个小婴儿,跟我刚生下来一样,一家人只是围着哭,哭了一会就送走了,因为之前就跟人说好了。我姨那个时候还是愤青的年纪,正在读大学,觉得太残忍,她说以后不管自己生男孩还是女孩一定要自己养着,我姨那个时候也对重男轻女的传统观念痛心疾首。可是处在那样一个年代和观念下,人都有迫不得已吧。

我不断定如果不是我无意提到,父母会瞒到多久,其实这种难言之隐带给他们的伤痛也是巨大的,曾找一个算命先生跟我说过,我有个妹妹跟我命理相克,我们注定不能生活在一个家里,我想大概是命运作弄。我们应该都生活在这个小县城里,几十年我们一次都没有遇见,这就是没有做姐妹的缘分吧。这样安慰自己,但毕竟血浓于水,亲情是永远无法割舍的,这种矛盾心理一直充斥着我。如果有一天我有缘见到了她,不奢求做姐妹,甚至都不奢求做朋友,不过她需要我,我一定会全力以赴,这是我父母欠她的。如果她骂我,我也不怪她,这毕竟是人之常情,为什么当年不要她又生下来。

她也可以打我,我无话可说。只是不要希望她太恨我的父母。也希望她在以后的日子里能过的好,找个爱她的丈夫,有自己可爱的孩子,把她的养父母当成你的亲生父母一样好好孝敬。对她,我唯一祝福了。

寄语:如果哪天你知道了你的身世,一定不要过分的恨你发亲生父母,也不要太伤心,他们为此怨恨自己一辈子。感谢你的养父母,你要好好爱你的养父母。不管你能不能看到我说的,爱听或者不听,我要告诉你,我们很挂念你,不要怪我们不去找你,父母真的不敢去打扰了你的生活。如果可以,多希望你永远都不知道你的身世。不要觉得你是不幸的,因为不止是我,你的亲人永远在祝福着你。祈祷你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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