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记不清是哪一年的事了,也不想屈指去计算,这么说吧,现在已经当了工程师的小女儿,当时才刚刚上初中。
那是一个夏天,利用暑假的机会,我带着小女儿回内蒙农村老家探亲。返程,绕道去专州所在的城市赤峰看望我的四弟。
四弟家的阳台上,一盆兰花正在开花。紫色的球茎,油绿而挺拔的叶,直挺的花径的顶端前后左右对称的开着四朵粉红色喇叭状的花。看到它,不由得使人回想起早年公社生产队的院子里高高的木杆上挂着的广播喇叭。
“这叫什么花?”我问四弟。
“紫根兰,也叫朱顶红。”四弟回答,“喜欢吗?喜欢的话,把那盆小的带走吧,大的太沉,不好带。”
就这样,一盆问世不久的紫根兰随着我们的旅途从遥远的内蒙古赤峰市来到了新疆的乌鲁木齐。
说实在的,这花并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要不是为了领四弟的一番盛情,我是不会从那么远的地方带它到新疆来的。
初来乍到,紫根兰还是颇受重视的,因为他毕竟是带着故乡的泥土,带着亲人的感情。紫根兰也似乎懂得主人的感情,每年都会开上一两次花。
随着时间的推移,紫根兰所蕴含的故乡的信息和对亲人的思念越来越淡薄了。开花的间隔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花不怎么开了,却从它的根部陆陆续续钻出了许多幼芽。幼芽渐渐地长大起来,四周郁郁葱葱的子女们簇拥这中间高高在上的母亲。虽不开花,满盆葱绿,倒也十分的喜人。
隔了一两年之后,中间的母株终于又长出了花蕾,然而却长得极慢。花径又细又矮,花蕾又短又瘦。又过了许多天之后,那可怜的花蕾终于没有等到开放就凋落了。
当我正准备研究个究竟的时候,突然发现,这棵来自万里之外的,带着故乡的信息和对亲人的思念的紫根兰已经被它的子女们挤出了它赖以生存的土壤。它那本来粗壮的球茎也早已被它的子女们榨取的只剩下干枯的皮。
按说,植物是没有感情的,而我却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种不可言喻的怜悯之情。
仔细想来,这怜悯之情并非寄之于紫根兰,只不过是由紫根兰所引发出的对于人世间的不平事的感慨而已。
难道不是吗?两年前过世的某老太,一生不孕,收养了一对子女。已经成人成家的子女都住在宽敞的楼房里,而她却住在低矮的柴房中。
老太是我的同乡,与我是极熟的。她在世的时候,每每对我说“人老了,住不惯楼房”的时候,我总可以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一种无奈和忧伤。
花是没有感情的,它只遵循优胜劣汰的法则。而人是感情动物,除了遵循优胜劣汰的法则之外,更重要的应当是情感、伦理和道德不是吗?
白瑞轩
写于 2006年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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