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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吻

母亲站在女儿的床头,慈祥的面容上有着复杂的表情。

母亲轻轻地俯下身子,嘴唇轻吻着女儿的额头,泪珠儿滴落在女儿的脸庞。

冰冷的泪水滴在脸上,很凉,很凉,冰得我一激灵,不自主的身体抽搐了一下,起身拥抱母亲,一阵钻心的疼痛,把我疼醒了。

我揉揉眼睛,轻轻地挪动着受伤的身体,疼痛难忍,是啊,也许是我太困了,几天几夜疼得没能入睡。也惊动了天堂的母亲。

我极力搜寻拼凑着温馨的一梦,梦成了碎片早已不知西东,怎么也不能完整,只有母亲依稀的面影在我的脑海里浮动。

寒冷的夜里,月黑风高,母亲从老家鬼柳树下的坟茔,穿越万水千山,遥遥几千里,在繁华的大都市霓虹灯下徘徊寻觅,终于来到了女儿的身边,为的是看女儿一眼,女儿还没来得及叫一声母亲,母亲就匆匆地走了,走得那么轻,那么快,像风一样,没有一点响动,飘游在凌空茫茫的夜雾中。

我很担心,担心母亲寒风侵肌的黑夜,一个人千里独行。

疼痛驱散了睡意,在万籁俱寂的黑夜里,眯起泪眼,伸手摸摸额头被母亲轻吻的微痕,留下深深的母爱,婉婉蜒蜒飘回了儿时。

从小到大,额头上留下了多少母亲亲吻的印痕。

记得五岁的那年,进入中秋,轻纱薄雾笼罩着大地,阵阵秋风,吹的碧绿的树叶变成微黄,随风舞动,哗哗作响,广域的田野一望无际,一片片成熟的玉米,甩着棕黄色的胡须在风中飘飞,一株株挺拔而又沉甸甸高粱,在阳光的照耀下,羞红了脸庞,金秋收获的季节,喜庆挂在季节的末梢。丰收的喜悦像花一样绽放在人们的脸上。

正在秋收忙碌的时候,我却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不吃也不喝,昏昏欲睡,脸色苍白,就像一根儿软面条。

我上边的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都是这样的病死的。

母亲的精神高度紧张,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上,坐卧不宁,去小郭庄刘家药铺找老中医,开了药也不管用,脾气暴躁的爷爷不停的柱着拐棍儿,来回度步,忧心如焚,气急败坏的给父亲下了命令,宝(父亲的小名),我的孙女儿要是保不住,我扒你的皮抽的你筋。

邻居们都说我是中邪了,让父亲抱着我去小罗庄,找十三太太。

十三太太是个神巫,在当地很有名气,谁家的孩子头疼发烧,或者吓着了,找她扎扎针,叫叫魂儿就好了。

父亲一直把我托在怀里走了几里地,父亲脸上的汗珠合着眼泪砸在我的小脸上,我吃力的睁开眼睛,看看父亲,勉强给父亲一个微笑说,爹,你别伤心,你累了,坐下歇会儿吧,到了十三奶奶家,她给我看一看就好了。父亲流着泪的脸上露出了苦笑。

到了十三奶奶家,十三奶奶把我抱在怀里,神神叨叨念了一阵咒语,用扎扎我的额头和指尖,挤出殷红的血,好疼好疼的。为了不让父亲难过,我一直憋着没有哭出声,只是泪珠儿顺着小脸往下淌。

十三奶奶告诉父亲说,我是撞见大神大仙了,回家让母亲摆上供,烧上香,好好念叨念叨就好了。

从十三奶奶家出来,大概是下午五点来钟,天气骤变,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父亲抱着我,一路小跑。

一阵霹雳,大雨倾盆,母亲摆上供品,烧上香和表,怀抱着昏睡的我,泪如雨下。跪在堂屋正中间,一边不停地念叨着,大神大仙啊!你们离离身儿吧,赶紧让我的孩子好了,我给你们送钱,我们全家都感谢你们!一边不停亲吻着我的小脸儿,生怕一个没注意就会死掉。

一直到了一更多天,没有一点好转,全家人谁都没睡,个个泪流满面,长吁短叹,围在我的身边,大家商量着唯一的办法,去找离家三里地集镇上的吕先生。

吕医生,四十来岁,中等身材,一脸络腮胡儿,是方圆左近的唯一的西医,医术也很高明。

集镇离家虽然只有三里地,却隔着两道河,特别是途径古桥村边儿的那条河沟,七八米宽,很深,没有桥,中间只有一个半米宽,两米长的独石板儿,两边是搭石儿,脚踏上一摇一晃的,平时过着都很难。

大雨磅礴,雷声轰鸣,堂哥回家拎来一个马灯,撑着一把大油伞,拉着哥哥的手,走在茫茫的雨夜中。

伯父打着雨伞,不停地在河边张望,在全家人的焦急等待中,两个哥哥像落汤鸡一样,哭着回来了,吕先生嫌雨大不来。

一家人很失望,看着奄奄一息的我,痛不欲生,母亲把我递给伯母,冲出门外,自己去请医生,心急之下,小脚在雨中差点摔倒,堂哥一把把母亲拽进屋里,叫上哥哥又一次冲入雨中。

走到河边,他们被吓傻了,河水涨满,翻滚着汹涌的波涛打着旋窝,已经完全看不见石桥,全家人忧心忡忡,两个哥哥毕竟是才十五岁的孩子啊!怎放心他们黑夜里游水而过。

堂哥说,我有办法,就拉着哥哥沿着河堤下的小路,淌着过膝深的水,艰难地转到了许南公路的北木桥上,北木桥很大很高,为了争取时间,上了公路两个哥哥一路小跑,跑到吕医生家,敲门的同时,两个哥哥齐刷刷地跪在了门外的雨中,哭着说,吕叔叔啊!救救我们的妹妹吧!

滂沱大雨直流而下母亲眼望眼欲穿,焦急把我搂在怀中,时时刻刻把脸贴在我的脸上,生怕我失去了温度。

半夜时分吕医生背着药箱,撑着油伞,浑身湿漉漉儿的,在哥哥们的引领下,累得气喘吁吁。

看见我的摸样,吕医生倒吸了一口凉气,经过一番仔细的诊断,是急性肠胃炎,耽误时间长了,再晚来两个小时就没救了,打上针,开了西药,牙关已紧,药无法灌进去,母亲把药片擀成碎面儿化在温水里,父亲拿来小擀面杖别着牙,慢慢从嘴角儿灌下去。

爷爷,伯父,伯母,吕医生,父亲,哥哥们一个个脸色凝重,在忐忑中度过分分秒秒。

几天来在神情高度紧张中度过的母亲,眼睛凹陷,脸色灰暗,紧紧的把我搂在怀中。

雷声渐去远方,雨也慢慢的停了,我慢慢的呼吸也均匀了,烧也慢慢退了,大家长长的舒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来了。

两个小时以后,我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少气无力的给母亲说,以后别让我哥哥们吃芝麻了,我就是吃芝麻吃的了,逗得大家哄场大笑,晶莹的泪花挂在他们的脸上。

妈妈的唇吻在我的额头,泪水又沾湿了我的小脸蛋儿。

附:这是去年春节在北京腰脊骨骨折,躺在病床上,朦胧中母亲那一吻,母亲甜蜜的吻不由得让我回到了幼年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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