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从大厅走过,都会从他的照片前过,虽然是匆匆一瞥,把他还是看得清清楚楚,他古巴男子的大胡子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刚到这个医院时,我可能见过他的,在众多的医生中,他给我留下的是一张恍惚的脸。
他的名字在我脑海里,深刻起来还是从旁人的谈话开始。
护士A说:"听说木宁医生去世了,他那么年轻,才50多岁,说走就走了。"
护士B说:"多好的医生啊,他总是那么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失去他,好可惜!"
后来,我每次从医院的大厅走过,看见他的照片挂在墙上,底下写着世人怀念他的话,心里会有一丝怅然,这样令人尊敬的医生,我竟然错过和他相识和相熟的机会。
53802是一个不大会讲英文,85岁的老太太,耳朵有些背,每次讲话我要凑到她的耳畔大声讲。最开始看到她的姓:木宁,我并未在意,直到给我报告的护士介绍她是那个逝去的木宁医生的母亲。
早晨,和木宁老太太谈话时,她提起逝去的儿子,眼圈先红了,然后说:"我最近身体状况不好,你说,他是不是在天上寂寞,要我去看他呢?"
我听了心里酸酸的,觉得眼前这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背更驼了,走起路来更蹒跚了。
木宁老太太的英语不流利,而西班牙语是她的母语,问我问题时,她习惯性地操起她的母语,从成串的句子里,我只捕捉到几个主要单词。(我的西班牙语理解很有限,大概和木宁老太太的英语水平相同)我猜到她在打听自己早晨要做胸部CT的原因,为了能详细解释,我找来会讲西语的呼吸治疗师安娜给我当翻译。
翻译之前,我介绍了老太太的身份,安娜比我更记得木宁医生,她更愿意帮助因语言障碍,而不能很好与我沟通的老太太了。木宁老太太问完她的问题,还不肯放安娜走,好不容易碰上一个会讲西班牙语,又知道她儿子的人,老太太如同遇上了亲人一般,竟和安娜滔滔不绝地聊起木宁医生。
我不懂他们在讲什么,就退出了病房,去给别的病人发药。
过了一段时间,安娜才出来,她看见我说:"15分钟,她拉着我,自己讲了这么久。"
我说:"真是对不起,老太太好想儿子了!在她儿子工作过的地方,碰见和她儿子一起工作过的人,怎么不勾起她特别的思念和回忆呢?!"
安娜叹了口气,说:"是啊,她说自己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木宁医生是她的长子,她最喜欢,最值得骄傲的孩子。
"木宁医生病了多久去世的?"我问安娜。安娜回答:"老太太讲,只有两个星期的时间。两个星期前,他们还一起去度假,木宁医生感觉不适,以为是搬行李时扭到了腰。"
我心想,难怪老太太这些年一直在想他的儿子,他走得太快,她还没有准备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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