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启动了,同时启动的是我无法平静下来的心。虽然我知道她并不在哪里,西安开始,我们之间已经隔了差不多七年的空档。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寻找她,但我意识到我是在寻找她的某种东西。火车匆匆掠过沿途的风景,近处的还没有看清,远处的又让人够不到。
在这样的速度里,我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女孩儿的身边。0.01秒后。我想起了一个人,和一条及腰的长发。
高中,我跟谢梦岑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出了一个省级。她没有再上高中便去了西安打工,我已经想不起那时候我们都说了什么,但我知道我们都没有说我们的距离,那是这世上最悲伤的事了。但最终,我还是先向这距离低下了头。对于谢梦岑的感情,我只有勇气保留在朋友这个领域而已,但谢梦岑却没有。那时还没有。
在她知道我和祥子的事情时,事后的一段时间她突然跟我断了联系。
过了一段时间后她说她会放下,只有这些了。
渐渐的,我承认了自己是喜欢谢梦岑的,只是在回忆里渐渐承认,我不敢面对,没有她的现实,在那种孤单面前我又一次的懦弱了。
之后我带着虚假的忏悔和无法满足的快乐与祥子开始了一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恋爱。这仅仅是对我而言。终究,我还是对不起她们两个人。
学校生锈的红色的铁栏杆,无人的楼层上,几间像似被遗忘的教室,但还有一些标语和卷子,课桌上布满了灰尘。
祥子带我到这里时我连路都不知道怎么走,这顿楼是危楼,崩裂的墙角,还有缝隙里钻出的不知名的小草。这个地方,是我跟祥子存在的地方,也只有这个地方能证明了。
我们高三毕业时这顿楼也被拆了。
记忆里祥子总是一副开心的模样,但难过起来也让人觉得很脆弱,生气也是非常有气场的。总之,祥子就是个彻彻底底的人,做什么事也都是彻彻底底的。简单的说,男生该做的事我大部分都没有做,但祥子大部分都做了,她就是这样,跟我完全相反。
她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我又为什么不喜欢她?
祥子的个子并不高,皮肤也黑得很健康的样子。已及腰的长发,和她本来就成熟的年龄,我只记得这些了。
她要比我大两岁,这也一直是我取笑她的理由。其实也没什么,但那时的两岁真的就很重要了,“特别是对于女生来讲”祥子说。“该叫做女人了!”我经常这样逗笑的说。
火车已经开到了郊区,四处广阔,绿的植物像海,远的山落像天空的边框。从我开始想谢梦岑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旅行,但之前的都是没有目的的,这一次,仿佛有了一点目的,也似乎没有什么目的。
火车前进的声音,同我的心跳一样无法平静。
西安,这个城市的名字又一次出现在我的意识里。并逐渐占领全部。我开始想谢梦岑曾经到过的地方,和可能去过的地方。我只知道一点,也是她自己说的。但那是六七年前的事了。我知道她那时候打工的地方,那时候应该只能叫做打工吧,更何况她也多次换过地方打工,那种打工的生活对当时的我来说,根本不明白她所说的,也没有什么可以对她说的。
火车穿过麦田,反方向的风使得麦浪像朝着我扑来。回忆慢慢结成伤疤,泪却依然如血一样流出。为什么,当时的我们不能在一起,而现在,我又像乱作的大风一样寻找她的足迹,在空中呼啸而过。
我又一次翻开祥子昨晚给我发的短信,如果这时我回去的话将会有另一个故事发生。
而我的眼睛投向了远方。
远方的山,开始蔓延。
从谢梦岑离开开始我潜意识的感觉自己的世界少了什么,那段记忆给了我太多美好,但之后我意识到那一年的美好是我以后所有美好的杀手。那一年的结束,结束了我这一生的美好,于是我开始努力回忆那一年,回忆关于谢梦岑的所有。还有一个方法就是去找她,我始终相信只要跟她在同一个地方,所有美好的东西就都会回来。
于是在刚毕业的时候我做了个梦,在晴天下我看到了她的影子。和记忆里模糊的她。
她带走了我天空的晴,于是我的天空从她离开以后便一直是阴沉的,唯一的光明就是……
撕裂乌云的那些裂缝,透露出灰色的蓝。
和夜晚第一颗出现的星。
于是我将目光投放空中,和一只黑色的鸟开始了在阴沉的天空中的盘旋。
火车,带着我,也带着这些年累积的思念。在阴沉的天空中盲目穿梭。但即使如此……
我深刻相信着只要出发了就永远不会停下。
晴天·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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