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那种令人窒息,想仓皇逃脱的感觉... ”
也是儿时顽皮,一路走来朦朦胧胧挨了不少打,但唯有那一次,真的是刻骨铭心。
直到现在,我看着早已愈合却留下的伤疤,还会感到揪心和委屈,还会有当时那种令人窒息,想要仓皇逃脱的感觉......
八九岁吧,那时候,还在读小学。因为是插班生,一直很内向,胆子也很小与同龄人基本上玩不到一块。有一天,中午放学回家,我爸在我吃饭的时候就一直盯着我,就那种很久都不说一句话,只是盯着你看,直盯到你心里发毛。
我问旁边的奶奶,我爸怎么了?我奶奶当时在收拾碗筷,斜着看了我一眼,说:“你爷爷钱不见了。”我说啊,怎么弄的?就很吃惊,觉得钱不见了是大事,怎么会这样之类的,也没多想。我奶奶那个时候才认真看了我一眼:“那,是不是你拿的?”
我好蒙逼,呃?什么东西?
(因为我爸妈那个时候是自己开的公司,特别忙。前一天晚上,很晚了,他们也还没有要回家,我就说先拿钥匙回去了,巧的是那一天,我爷爷刚好从东莞过来,结果第二天他带过来的几千块钱现金就不见了,所以就怀疑是我拿的。这些都是事后我才知道的)先说回本文,然后,我吃完饭,我爸就把我叫到一个房间里,估计觉得是家事,怕被知道了丢人。在房间里,就开始审问我,我当然否认,
但是大人么,哪里听得了那么多解释又加上是自己的父亲,所以几乎就认定是我偷的。
但我又一直不承认,就开始打。从公司里打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后,工人上班了,再打到家里(两者离得其实不远,走路也就2-3分钟),回到家里,我爷爷赶过来,一边假装很慈爱的护着我,一边却质问我是不是我拿的钱?让我赶紧拿出来。
我当时已经被打蒙了,我妈我奶奶都知道这件事,也都知道我爸从公司里打我一直打到家里,但他们也都认定是我拿的钱,所以没有人站出来问下我为什么拿钱,更别说护着我了。
我爷爷一问我,虽说我也没有拿钱,但为了不挨打,我还是点了点头承认了。现在觉得,当时自己也是傻,没有做的事情,为什么要去承认啊!这一承认,不得了,接着就让我把钱拿出来,我就慌了,这哪里拿得出来啊?我也顾不得什么护不护着得,直接说了我没有拿。
但是这又承认,又否认的,他们也就更加认定是我偷的钱。开始毒打,真的,一点没夸张,就是毒打。我现在能记起来的就是打坏了两根笤帚棒,一根竹制空心的,一根铝做的,衣架什么就数不清了。还有无法计量的踢,拧......
当时,我们租的房子还很小,我就在小小的房子里,从这头跑到那头,我就看着房子里小小的一扇窗,觉得自己像是生了翅膀的鸟,被关进笼里,不论我怎样努力,怎样辩解,却始终逃不出去。我望着从窗里透过的光,倍觉奢侈。最后,看我也拿不出来钱,我爷爷当场就甩门而去,回东莞了。
书上说,人类对于痛苦的事情,都是趋于忘记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样时隔多年后,想起来却恍如昨日发生的事情能记得这么清晰。
我爸打累了,坐下来,问我还要怎样?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要怎样?我也是害怕极了,就头一仰晕过去了。这个时候,他们才感到慌张,前前后后,又是掐人中,又是倒水......那个时候,我才又说我没有拿钱,是因为爷爷可以让我不挨打,我才说是我拿的。
事情搞清楚了,我爸就去上班了。就只剩下我妈和我在家里,才看到我因为张慌失错跑到床上时被打留下的血迹染红了床单。我妈叹口气,让我去洗个澡,早点涂药睡觉。我在洗手间里就双手抱着自己蹲着哭,觉得好怕好怕,好怕我爸又突然回来打我,好怕他又说我偷钱,好怕......
我妈看我好久都不出来,才打开门发现我在哭,给我三两下洗干净,带着去吃饭了。晚上,我爸背着我回来的,我还是在哭,在他背上哭。我爷爷打来电话,很久才说钱找到了,放在东莞,忘记拿了。
我记得后来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一是为养伤,二是为补偿。但其实,补偿的应是他们自己的心吧
有很多事情其实忘不掉,平日里看着没事,只是没有去撕开罢了。因为,有些伤,其实也从未结痂,别说撕,多看一眼,都要再难受一次,再痛苦一次。
别说常常想起是不放过自己,在某些时刻里,放不放过自己也并不决定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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