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看到那张苍白的脸时,心突然揪着疼。 ”
陈桑去到广东后,会按月把工资打到我的银行卡里,会定时定点打电话来关心楠楠。我们的对话每一次都官方的可怕,还有你来我往的客套,那种感觉,才叫十足的讽刺。
我很享受这种特有的孤独感,真的,如果两个人在一起过得实在压抑,距离无疑是最好的缓和良剂。就像我和陈桑,你说我们还在一起吗?我可以回答你,在的,我们依然是合法夫妻。你说我们分开了是吧?我也可以回答你,是的,两个已经离了心的人,实在不配说“在一起”这个词。
国庆过后不久,陈桑给我发来信息,说他目前在老家呆着,叔叔被查出肺部肿瘤,已是晚期,他不得不回去照顾。
我关心完叔叔的身体状况,问陈桑,需不需要我回去看看。
陈桑拒绝了我,他说:“爸这身子已经这样了,也是拖一天算一天,就不折腾你了,你照顾好孩子。”
我能做的不多,那段日子,大概是我跟陈桑联系最频繁的一段时间。我几乎每天下班都会给陈桑发个视频,让楠楠和他爷爷聊上几句。
小家伙嘴巴甜,学校里新教了什么功课,一一都要表演给爷爷看。有时候背首诗舌头都捋不直,把他爷爷逗的咯咯的笑。
后面的几天,陈桑心情很好,他说老头子的身体渐渐好转了起来。不咳嗽了,晚上睡得也好,身上的浮肿也消退了,一顿能吃两笼包子。医生说,照这个状态看,马上就能回家休养了。
原本以为,这是一个足够振奋人心的消息。
可那天,陈桑突然来了电话,他说:“林夕,赶紧带着楠楠回来,爸刚进了抢救室,怕是不行了。”
我一时间乱了分寸,心里只盼着老头子能再坚持一会,最起码,得等到他的大孙子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晚了,老头子还是走了。
陈桑说,他就出去买了个馄饨的时间,爸就被推进了抢救室。他离开之前,爸还很精神,他还沉浸在医生说的可以出院这个好消息里,可没想到,一回来,见到的却是这样的场面。
我和楠楠回到家时,老头子已经躺在冰棺里了,他穿的干净得体,胡子也专门修理过,一脸的安祥。
没有看到他之前,我真的没那么悲伤,可不知为什么,当我看到透明玻璃下那张苍白的脸时,我的心突然揪着疼。
爸,我不孝,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你别怨我!
那天晚上,我和陈桑坐在灵堂前守夜。我靠在那根木桩上,眼睛忍不住要去看那口被各色的花圈环绕着的冰棺。忍不住想起我刚来那一年,老头子晚上冒着大雪去找友人借钱,为的是过年的时候,给我包上一个像样的见面礼红包。
陈桑还算冷静,大概是老头子长年的病痛早已把他的内心折磨的千疮百孔,大概是这些年他已经成熟到足够泰然的面对这一切的生活重击,大概是,他也觉得,老头子去了天堂,去了那个没有病痛的地方,才是真正的极乐。
我常常在想,死亡是这样残酷的一个东西,它不定时间,不定地点。老天爷是我们人生命盘的最强操纵者。你看,他打了个哈欠,一时兴起,先是送走了外公,送走了我舅舅,送走了陈桑的姐姐,现在,又送走了我和陈桑共同的父亲。
短短两年的时间,丝毫不给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喘息的机会。
丧仪结束后,我带着楠楠返回了宁波,没办法,我得工作,楠楠得上学。
陈桑说,他想多留在家一段时间,陪陪妈妈,至少,得让她缓口气,让她接受这个家再没有爸爸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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