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军和红婚姻的解体,我也结束了业余情感咨询师的角色。
红充满希望地为自己物色新一任丈夫的同时,还为军征婚。两个离异的人守着一台电脑在世纪征婚网里切磋着未来。
我惋惜的心情愈加浓烈。
终点又回到起点,才发现还爱着对方,只是这爱已无力重新启航。岁月啊,是怎样的一把利刀?把两个亲密的人离间得如此尴尬.过于熟悉的面容和身体毫无生动可言,连碰一下都觉得多余。然而,又过于熟知的内心纠结在一起,分手却难说再见。
被亲友们视为神仙伴侣的他们,那麽不屑神仙的生活,也和普通人一样想起闹离婚。可叹的是,他们的离异还带着神仙的气质,没有争吵,似乎还隐约听到呵呵的笑声。
到底是岁月作祟,还是不曾善待?为什麽军能管那麽多人却管不了自己的家庭,为什麽红经营了那麽多年生意却经营不下去自己的婚姻?我细听他们的诉说,发现他们能为每一件生活琐事吵嘴,为每一句无意的话语生气,既不服软,也不劝解,冷战到底。近几年看着他们形容消瘦,脸色晦暗,神情憔悴,谁都会相信他们所说,好好歹歹,反反复复,在怨恨地婚姻里挣扎,如同在炼狱一般。我的好心竟使我偷偷抛开良心,劝解的话语总和内心劝和的初衷背道而驰。他们分开了,我却很内疚,好像他们的离异是我一手造成的,“劝和不劝分”这句话总象鞭子一样抽打我的心。
我原希望军和红能从相守无望的婚姻中解脱出来,站在稍远的地方回味以往的甜蜜爱情,冷静地思考一下,擦拭久置的爱情蒙上的灰尘,回到爱的出发地,找到以付出为乐的爱的初衷,剥掉日渐生出的自私计较索取回报的茧衣,重新放飞轻灵的爱。当我看到他们为自己和对方征婚还热烈地讨论时,看到两人已明显红润起来的容颜时,我知道我错了。如鱼之归大海,鸟之上青宵,离婚让他们重获新生。
我只好从军和红睚眦必报的琐碎生活中退出来,另辟蹊径,希望找到更为重要的原因。我开始回顾他们的生活习惯。
军是一个爱新鲜事物的人,凡他所穿所用,无不跟着时代的步伐更换,且不论价钱,不恋旧物。衣服,鞋帽,手机,皮包,刮胡刀,水杯,换下来的物品送人都来不及。红大概是年少时粗学书画,略懂艺术,所以对浪漫时尚唯美的生活情有独钟,除了衣饰物品稍比军节俭外,对时尚的追逐远在军之上。多年前红就玩电脑,还鼓动我买电脑上网,说网上聊天是免费的,省长途电话费,直到今年我用了电脑才知道,每月的上网费远比电话费要贵。最近她又喜欢上了高档轿车,每有新车过身边,总能吸引住她追随的眼光。对旅游红也是趋之若鹜,换个环境对她来说总是满怀喜悦,全无半点陌生。他们两人一起十几年,房子换了四套,家具也换了四拨,终于在前两年置了一套大房,装饰一新,两人都很满意,至今房子新色未退。当他们看到我家里那已旧漆斑驳的家具时,煞有急事地说对我,换,快换掉,都旧成啥了还用,要在我们家早扔出去几回了。
我无意说军和红的消费有甚么不妥,我只是猜想,这种消费文化是否代表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他们天生不能忍受沉闷的旧重的重复的东西,似乎这些东西会消磨他们的生存斗志,打击他们的生活热情。他们对于新生事物光鲜生活的敏感和强烈欲望比我们来得更激烈,以至于会不懈地追求,率真无折,哪怕有时候会像飞蛾扑火。
那麽面对婚姻,军和红会不会本性使然?毕竟,婚姻比他们任何住房的年龄都长几倍。与其说是琐碎的争吵赌气毁了这出婚姻,不如说是对旧生活的厌倦又使他们鼓起追求新生活的欲望。在那未知的天地,总有无数的新希望诱惑他们去追逐,去尝试,决心改变腐旧的现状。
军和红并不是道德的反叛者和感情的丢弃着。在社会的任何方面,他们的道德和责任感都不逊色于我们半点。但一成不变的生活对我们来说是平淡出真,对他们来说大概便是对心灵的禁锢对精神的摧残,我们在享受,他们在忍受。但忍受不是他们的性格,他们毅然决然地离婚,不惜付出前半生的代价。离异后更胜亲友的关系也说明了他们对感情的珍惜和更为坦诚的表达。
记起高中时语文老师告诫我的一句话“性格决定命运”。我想,也正是有象军和红这样性格的人---纯情率真,乐于求新,勇于求新,无遮无拦---才会有一段段跌宕起伏的情感故事,一幅幅色彩斑斓的生活画卷。而象我这样一经悟事,就用尽所有智慧和理智,打造未来安稳生活的人,站在二十岁的路口,一眼便可看完到老的路途,保守和平庸便是一生的写照,也只好但愿如是。
我用这些浅薄的理解来宽慰我的心灵。我不再用自己的想象去揣测军和红离异的痛楚。
唯有愿军和红的新生活美好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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