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登上开往放鸡岛的天鹅号,游艇驶出港口,来到碧波万顷的海上。心里还不相信这是真的。内心雀跃着,看着地平线慢慢后退,直到看不见了,远处出现的岛屿,就是吗?盼望的心比游艇走得快多了。半小时之后,一座不大的、葱郁的岛屿——放鸡岛安静地横亘在眼前。
住进可以看星星的小木屋,倚着栏杆,海就在咫尺之间,海浪不大,碎碎念念地吟唱着。远处的天空还是灰蓝的,不是大晴天。先去潜水,然后坐观光车,把整个岛屿逛一遍。
潜水穿着很笨重滑稽的潜水服,腰间坠了一根沉重的不锈钢腰带。下潜深了,耳朵嗡嗡地响着,头似乎要爆裂。分别由教练带着,本以为水下也可以一起,但却是分开的。如果你不在身边,我怎么办呢?被交给一个叫麦浪的年轻教练,不会游泳的我,对水有十二分的害怕。教练说别怕,你不是一个人,有我呢!还是很害怕,如果是你在我身边这样说,我或许就不怕了吧。他用腿勾住我的腰,不让我飘开。然后让我练习呼吸。潜入水的时候,你明知道教练就在身边,但也觉得自己孤独无助,你的身边只有水,如果你不能和它成为朋友,它随时会吞噬你。那种无比渺小的感觉,把害怕放大到身体的每个细胞。我想要抱着你的手臂,想要看到你在身边,但你被教练带到离我几十米的地方去了。除了你,谁还会纵容我去潜水呢?和你一起去潜水,你已经下潜几次了,我还在水面上飘着,像话吗!
我放松了身体,去感受自己在水下的承受力,去认真地一呼一吸。可不能下海了一次,什么收获都没有。教练向我打手势,竖起大拇指,我微笑了。他又打手势:OK?我竖起拇指和食指,捏了一个圆OK!教练拉着我的手,带着缓缓往下潜,水浸入整个身体,我在蓝蓝的海水里飘着,亮光从海面照射下来,清澈透明。几条小鱼从身边游过来,蓝色的小条纹像树叶一样飘过去了。越往下鱼儿越多,一群一群,但都是那种蓝色花纹的小鱼。看见几块黑色的岩石了,岩石上长着黑色的水草。我说是水草,你说是珊瑚。有那么丑的珊瑚吗?很不相信的样子。你说这片水域的水质受到了污染,所以珊瑚长不起来。你的声音里是浓浓的担忧,这么好的岛屿,这么好的水域,被破坏了真是可惜。
然后去看沉船,锈蚀的船舷、斑驳的甲板、一群群悠游的小鱼,甚至在船上还有一只大的鳐鱼在那里耀武扬威。可惜一晃就过去了。想攀着船沿细看,教练却带着往上浮出水面了。
海水真苦真涩,看到你的第一眼,这样说。可能因为咬合齿套时,咬得不够紧,有一点海水顺着牙缝流进嘴里。浮出海面大大地吸一口海风,真爽,比那氧气瓶的氧气舒服多了;再咽一口唾沫,真甜,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唾沫堪比琼浆;浮在水面上自由地飘,已经不怕了,但是教练拖着往潜水点的船排靠拢,潜水结束了吗?刚有点感觉就结束了?有点不甘心。上了船,整个身体都软绵绵的,在水里泡着,挺减肥的。
吃过饭去逛,坐上观光车,整个岛屿环岛只有五公里?沿途看见开心果园、野菠萝公园、妈祖庙。想看公鸡孵蛋,却在另一条岔路上。
问开观光车的帅哥,野菠萝树上长菠萝吗,怎么一个都不见?被摘了吧?!他很不确定地回答。大约他们对此事习以为常,从不曾想过这些小事。满山遍野都是高过人头的野菠萝树,怎会没有一个个金色的菠萝藏在这丛林里?那浓郁的香味,光是想一想就醉了。没看到野菠萝果实,但却看到野菠萝花。乳白色的长长的像叶子似的花瓣,白色的粉状的一蓬花絮,被我轻轻一吹,飘起来,香香的,顺着风却扑在我的脸上,不由大窘。忙不迭地擦干净,你又担心了,不会对花粉过敏吧。不会的!抛过去一个妩媚的眼神。
野菠萝公园的海岸,特别漂亮。
往下看,一大片巨石乱堆着,你枕着我,我枕着你,睡了上千万年。石头上有山羊走过留下的粪便。偶尔看见一两只在那野菠萝丛中,啃着树叶,悠闲地走来走去,这里是它们的乐园。
海浪扑打着岿然不动的岩石,像是撒娇一般拥抱一下又退却。日久天长海水渗透了岩石,留下了许多纵向的缝隙。走过野山羊走出的路,你下去近距离看海。远远的你成为一个小小的影子,我在上面向你挥手,你却不理我。所以也翻越栏杆,进入了危险区域。蓝色的海,白色的浪,灰色的山岩,你黑色的影子越来越大,我在向你靠拢。浪美极了,你想抓住这浪的影子,你想化作被浪攀沿的巨石,而我想抓住你,我想成为你心口的浪。
夜晚躺在大石头上,听海的声音,该是多么惬意呀。但此刻,阳光派遣它的光的精灵,挥舞着手臂驱赶我们,风儿胡乱地掀起我的长发,吹皱你的表情。风真大,太阳真亮!你站在大石头上摆着pose,用深思熟虑的目光凝视远方。被我抓拍下来。
然后去山顶的寺庙。庙里有挂满红绸带的祈福的树。还有一个喷水的九龙池。我说洗洗手,你说要到龙头那儿去洗。很惊讶,你明明是一个不迷信的人,但有时却自然而然地会有一些奇异的念头。这或许是长期的竞争环境,养成的逼格。此刻你的心思让人猜测半天,谜一样的人儿呀。
去开心果园,看见那种叫巴西果的树,绿得葱茏,果实像青枣似的诱人,却有毒,花也很美,纯白色。果园里有冬瓜,还有我爱吃的百香果。逛累了,去吃晚饭。吃了椒盐虾姑下酒,还吃了鱼,挺新鲜,但真不会煮。喝了一点酒。又是劲酒。
吃过饭再去逛,沿着海边往上走。一个音乐酒吧,正热闹地劲歌劲舞。听了一会儿。然后跑到远处的沙滩上去,走不多远看见沙滩上竖起一堆青色的岩石,爬上去躺着。听着海浪拍打着岩石,可是歌声把浪涛声给打乱了。海风吹着,远处深蓝的海面上,有一串闪光,连成一线,那是海上的浮标。没有月亮,很远的地平线上,密集的灯光好像是掉落的一群小星。
那个给我们上课的潜水老师,五十多岁的年纪了吧,却留着长长的头发。走过贝壳歌厅的时候,看见他在唱歌,嗓音沙哑而有力,唱得很动情很投入,是歌厅的主人吗?你技痒了,也上去唱了一首《太湖水》。你很自然地站在舞台,很自信地亮开了嗓音,虽然嗓子不是很醇厚,但却字正腔圆,深情款款,第一次听你唱歌,莫名地开心,因为我知道你的歌声是献给我的。霓虹灯在你的身上投下各种颜色,你像贝壳里的精灵,一会儿手舞之,一会儿足蹈之,你是用心在歌唱。此时送一束花,或者送上一个拥抱是最适宜的,可是我似乎却少这样的勇气。但我给了你最热烈的掌声。
小木屋的外面又传来那位水手的歌声,天上的云彩渐渐变得轻盈了。你说看见了星星,一颗、两颗,它们躲在在紫色的雾霭里偷看我们。
似乎听见星星在耳语着,良宵一刻值千金。快吻着你的爱吧。
点水似的轻吻,啜饮似的虹吸,漫盈似的舌舔,每一个吻藏着无法表述的柔情。
星光明亮,夜色如水。金色的木屋里飘荡着清新的树木的味道,花的香味,一两声鸟叫穿过风和海浪的声音传来。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岛屿,一座林中的木屋,等待销魂夺魄地读你。
像亚当和夏娃一样,回到最原始的自然里,听从心和神的指引,波浪般发起一次次攻击,无边的温柔像海洋一样从四面八方浸入;无瑕的柔情像清晨挂着露珠的蜘蛛网丝一样晶亮透明;身体像融化的雪糕一样甜蜜无隙地消融。没有了你,也没有了我,只有我们的结合体……
被你推向极致的云里,在云彩上面飘着,又被送上那更高的雪峰,雪峰之上是湛蓝的天空,飘着一丝丝云彩。心挂上那一丝云彩飘来荡去,没有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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