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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的伤疤

还记得,小时候,院落中间生长着一棵石榴树。

不知何时起,那棵树失了踪迹,我望着窗外,望眼欲穿也搜索不到你的影子。

死亡是每一个生灵都要经历的路,死亡的过程既然是繁华的,那么就让死亡也变得美丽吧。这是你对我最后的安慰么?

我还未出世的时候,你就一直挺立在那里,几十年风雨同舟。从一声啼哭,我呀呀学步开始便一直围绕在你的身旁,经历了你的成长,看尽了你的繁华,为了你最后的美丽,我流出了泪水。

从枝头开起第一朵美丽的花朵,你细心的呵护着她在阳光下、月光下茁壮成长。细雨和风是这个季节对你最好的见证,初升的婴儿需要你所有的关怀与溺爱。她在一年之计的最初盛开是幸运的,是作为春的使者传递春的到来。作为春的使者的她,总会招来太多的目光,这些目光用来判定寒冷的季节已经结束了。迎着春风的抚摸,我围着你转来转去,已经不会再跌倒,脸上充斥着幸福的笑脸。捕捉着飞舞的蝴蝶,像是捕捉着空气,每一次都差一点,像是人生中那捕捉不到的梦想。朵朵石榴花将我的心扉填满,填满我心扉的是关于你的记忆。

清晨,我睁开朦胧的睡眼,竟看到花朵已经凋落,她的位置已经一粒小小的果实所替代。生命的过程本来就是这样,有新生的就会有老去的。

果实替代了花朵,迎来的并不是和风细雨,而是狂风暴雨,连着你一起被倾盆大雨洗礼着。洗礼过后,又是那炙热焚烧的感觉袭上全身。我在你的头颅之下寻找一片绿荫,在绿荫下望着刺眼的日头,看得头脑发昏。然后,在日头下一觉睡到了黄昏,此时的夜好短,仿佛一睁开眼就会逝去。等到你张开了嘴,露出鲜红的果实的时候,我爬上枝头摘取着果实,嘴笑开了欢乐。

莫非是我错了么?

摘取了你的果实,让你伤心了?所以你的叶开始枯黄了,甚至连一阵细微的风都经受不起了。随着风飘浮着悲伤,我呆呆的看着你,就像下一刻就会失去你一样,在生命的旅程中人都会失去很多东西,然后,得到其他的东西。到了失去的时候,总会不舍,是不舍么?不止是不舍,又岂止是不舍?从相识到相熟,再到分别、失去,经历了相知,相引、相吸。

如果,死亡的是我,你也会像我一样么?

心与心之间的隔阂源自彼此的心,当因为过份的爱,那份爱会变成恨,变成痛。难道爱不应该是得到?我不该将你摘下,让你失去了生命。我保住了你的容颜,却让你对爱失去了信心。又或者,我保住的不止你的容颜。

当叶子开始脱离你的身体,我更加坚信当初的决定是对的。起码,你没有被岁月吞噬,你没有在心爱的人面前枯萎。为了这一刻,你又何尝不是求了老天千万遍。为了不让你伤心,我选择忍着心碎送你一程。

白雪皑皑覆盖在你光秃的枝干上,是为了安抚你空虚的心灵么?还有人像我一样在意你的感受么?

生命本就这样,有生有死,再一次次相信了你的假死之后,你真正死亡的时候,我却不再相信了。是啊,生活中充斥着太多的谎言与欺骗,直到最后,真话也没有人相信了。

如今,你真的已不在开花结果,我守在你的面前,多希望这是一个玩笑,一个你每年都会开的玩笑。一声剧烈的震动,你应声而倒,心碎了一地。何时起,我已习惯了你,如此依依不舍。你已不再开花结果,却在我心底开花结果。

轰然而倒的你,花甲之年的你,放弃了生命,还是生命放弃了你。如今,你已不再是别人眼中高大身躯,而是终成尘埃的烈焰,是生命最后一次光芒,是焚烧成火焰的生命之火,用灵魂的燃烧诠释生命的意义。

然而,生命的意义只是结束的光芒么?那何尝又不是一种悲伤,一种超脱生与死的悲伤、凄凉。那是一种痛到不会哭的痛苦,灵魂才能升华,不再为爱悲伤。

菩提树下徘徊千年,又有几人真的可以涅盘成佛?也许,一切的情缘轮回,正是造就凡尘如梦的美幻。就算千年的修为,也抵不过人世间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菩提开花,莫非菩提也动情?莫非那就是生命之花,就算菩提开花也会溃败,原来无论什么的生命也终究抵不过命运与时光。

半夜惊醒,我闯出屋外,在黑夜中摸索,摸索到最后,发现总觉得丢了什么,却不知道丢的是什么。

有些东西一开始并不属于自己,但是得到了就觉得那是自己应有的,等到失去的时候,才猛然间发现有些东西一开始就不属于自己。

本来最美好的记忆总会变成最痛的伤疤,因为自私的占有欲让自己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把原本美好的,变成了伤痛的。是离去的犯下的错,还是留下的太想占有?

最后伴随生命之火燃烧的生命熄灭了,生活中难免遇到不开心的事,死亡只是我们对前往另一个世界的魂魄的一种寄托。

在伤疤的边缘与始端,生命之花正在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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