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睡得早,所以半夜醒来后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入睡。
黑漆漆的夜幕里,我睁着了无睡意的双眼仔细地搜寻,我坚信,有一个夜精灵也一定在用不一样的姿态注视着我。可是,在夜里,我,显得如此地无力又无助,我什么也找寻不着,即使满心期待。
窗外,枝叶在风的相邀相伴下尽情地舞蹈,秋虫在期盼露临霜降中悄声地呢喃,我甚至听到那只常常出现在视野中的非常好看的小野猫在等待爱人到来的急促的呼吸。
我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静谥的夜里,那个来自心底的似乎要爆裂的声音,非常地清晰。可我却无法用我脑海里的任何一个文字来表达,这是一种困惑,也是一种痛苦,还是一种折磨。我辗转反侧,我无法呼吸。
“现在开始,我自己选择。”凌空而起的声音,是爱女的梦呓,寂静不设防地被打破了;接着爱女翻了个身,那双软软的小手习惯性地、准确地、紧紧地拽住了我的手。我搂紧了她,小小的空间霎时又恢复了沉静。
我感到愕然:爱女小小的脑袋里竟然有这个思想——现在开始,我自己选择!尽管,在此之前,白天里她从来不曾流露过;尽管,只是无意识地在沉睡中喊出;尽管第二天对于我的询问表以茫然的否认。
现在开始,我自己选择!
回想起来,我的人生几乎没有真正地自己选择过,总是那么的身不由己。
求学阶段,那是个永久的痛。因遇房改,我们全家被迫搬离卫校宿舍,爸爸妈妈为了造房资金整日愁眉不展。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不幸的我,考上大学时,正好是教改推行的第一年,取消了原来的国家统一安排,实行了收费。
当时我们读书的目的就是为了一个国家编制,吃皇粮。于是命运安排,在我进退两难的时候便有了两个招工机会。一个是工厂招工、一个是酒店招聘。有幸的是,两地都予以录取,而我只能两者取其一。那工厂与酒店都在千里之外,选择就是全家人的事了。少不更事的我,让爸爸妈妈认定为温室的花朵,经不了风雨,挡不住诱惑。而当时,改革之初期的全盘接纳让世风日下,爸爸是个坚定的无产阶级代表:工厂是无产阶级天下,中正、安全,还是国家编制,不上学的话,要去就去工厂,工厂里可以带职读书。爸爸的话从来都是一锤定音,不容置疑。
“爸爸吃的盐比我吃的饭多,听爸爸的一定没错。”这是我人生选择的第一次。一发不可收拾,背井离乡的我,每一次到了十字路口,都身不由己的在他人的安排下走向别一条路。到了这个年纪,就什么都由不得我了,我已经没了任何资本,只能安于蝼蚁的命运。
希望自然而然地都放到了爱女的身上。曾经跟风地让她学钢琴、学珠心算、学舞蹈、学奥数等等,没多长时间,我就发现她最初的兴趣在不知不觉中已消失殆尽。 “好好读书,才有出息”、“多学一点,对你有好处”不擅言谈的我如今在爱女这儿成了话痨子。
我自知喋喋不休不好,可就是控制不了。在她的眼里,我成了不折不扣的“魔鬼妈妈”。因为我几乎是残忍地剥夺了她所有的快乐。
确实,从她出生起我就一直在替她选择,小小的她还不知道反抗。而现在,就要十周岁的她,已然是有了思想,也会自己去选择一些事理。我相信,有时候她一定是对我敢怒而不敢言。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不,睡梦中的她毫不顾虑地喊出了‘现在开始,我自己选择’。
儿孙自有儿孙福,船到桥头自然直。我怎可以‘越俎代庖’下去?
“现在开始,我自己选择!”是个非常棒的生活态度,对于爱女,也对于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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