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潭影日悠悠,岁月从指缝中溜走,年华在不知不觉中逝去。
四季轮回,日月如晦。当静观潮起潮落,坐看云卷云舒时,我又忆起了那半个童话,关于你。
刚出生没多久,你就被我满心欢喜地抱回了家,觉得孤单的我终于又添了一个玩伴,心里乐开了花。
初来乍到,你整夜“呜呜”叫个不停,声音虽小,却让习惯了静谧的我睡不着觉。知道你离开了妈妈的痛楚,我开了灯,愧疚地看着箱子里可怜楚楚的你,你眼巴巴地望着我。
下床,拿了点吃的放在你面前,小声地说“吃吧吃吧”,看着你慢慢凑过去,嗅了嗅,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吃。
见你吃完,我笑了,带着一种满足感。
我轻轻地抚摸着你,直到你乖乖睡去。
想了好久,才给你取了个名字,叫菲菲,没有什么含义。
后来你渐渐长大,对我们家也渐渐熟悉,就成天东奔西跑,变得放荡不羁。
记得第一次你在房间里尿了,我还动手打了你,很轻,只是为了让你长记性。你好像根本没有吸取教训,更加肆无忌惮,在我眼皮底下尿完,一点都不害怕我的声色俱厉,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那时觉得好笑又可气。
于是狠下心来,又动手打了你,看你耷拉着小脑袋,让我觉得你的可爱之余,又有些调皮。
那时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看你。刚看到我的影子,被拴着的你就开始发狂似的张牙舞爪,蹦个不停,把自己喝水的小碗踩翻了也不顾及。走到你面前,你迫不及待想要挣脱绳索的束缚,只一个劲儿地往我身上蹦。当我把你抱在怀里时,你又一下子变得温顺起来,“呜呜”叫个不停,仿佛在向我倾诉你又受了多少委屈。
有几次,我看到一只好大的白狗总是和你抢食吃,似乎知道势不均力不敌,你只是远远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盘中餐一点点消失。
看着如此弱小的你,我丢掉了畏惧,鼓起勇气找了一根长棍子装作气势汹汹地向那只大狗走去,只觉得保护你就应该义不容辞。
再后来,我不管走到哪儿去都要带着你,一起欢乐嬉戏。
觉得那时的日子,像在童话里。
然而,雨果的那句“大自然是善良的慈母,同时也是冷酷的屠夫”还是映证了,在你我汇成的那半个童话上,不偏不倚。
那是一个秋天,温暖得如同夏初,树叶没有落光,鸟还在唱,天空蓝得诗意而从容。像往常一样,我兴冲冲奔回家,去看你,却失落地看到你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走近,才发现你已经没有了温度和呼吸,只有那僵硬的身体。
好像做梦一般,我狠狠地掐了自己,却恍然,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似晴天霹雳,就这样轰隆隆地炸下来,我的生活从此无法复原。
一想到早上离开家时你还对我摇尾巴,是那样的有活力,而一到下午,却只能触碰你那冷冰冰的尸体,内心好像有血在滴。
听他们说,你中午突然病了,很严重,带你去兽医站打了一针却丝毫不见好转,到了下午便静悄悄地离去。
当时我只是在埋怨上帝,埋怨他为什么不能让你再撑下去,哪怕只是一个小时,好让我看你最后一眼,好让我们之间未完成的那半个童话得意继续。
但也许,关于我们之间的温馨回忆,只完成了半个童话,才会让我加倍珍惜。
我抱着你,跟妈妈一起讲你埋在了某个河堤,看着你的身体一点一点被土覆盖,我一言不发,也没有哭泣,只是觉得心在慢慢被侵蚀。
那天晚上,我没能吃得下饭,默默走回房间,拿出日记本,用整整一页纸写了你的名字,还标注了你离开我的日期。做那些事的时候,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滴。
十月,本应凉风习习,而那晚蹿进屋子里的风,仿佛在割我的脸,只觉一阵刺痛,耳边好像听到窗外的树叶也在沙沙地喊着疼。
放下笔,想出门走走,抬起头,想让泪不再往下流,发现月亮没有和我一起流泪,陪伴我的,只有冷冷的光辉。
一想到以后的日子再也没有你的陪伴,我红着眼眶,眨一下眼,泪水扑簌如雨点掉落。
至今为止,好像只去看过你两次,本来说好经常去看你,却因为在你离开之后没过多久,那里拆迁了,就不便再去。
但我发誓,从来都没有忘记你。
知道你在那边一定很孤单,每年十月八日,总有那么一篇日记,为了祭奠陪我走过半个童话的你。
每一次走过大街小巷,看到小狗狗,我都会想起你。只是再也没有想过重养一只,因为害怕再次失去,因为,那半个童话有你足矣。
窗外,月轮穿入黑色的云,星星泛着点点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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