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缺了四颗牙，还长了这么厚的抬头纹 ”
陈桑倒是一点也不害怕，走进手术室前，在大庭广众下狠狠地亲了我一口。我也不知怎的？明明他才是接下来面临“宰割”的人，为什么我会如此紧张，反倒要他来安抚我，我真不是一个合适的看护。
手术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我在家属室等得心急如焚，隔上一会儿就要跑去门口张望一次，生怕陈桑出来的时候看不见我。我记得，生孩子那次，我从手术室出来看到陈桑的那一刻，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顿时就烟消云散了，突袭而来的只是满满的温暖和安全感。所以，我希望，一会儿我也能带给他相同的感受。
陈桑被推出来的时候还挺清醒的，我站在离活动床不远的位置傻傻看着他。有两个医护人员围着，我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我看着他虚弱的模样，连张嘴呼吸看起来都很吃力，不由鼻子一酸，眼泪溢满了眸子。陈桑抽动着嘴角朝我笑了笑，缓缓对我竖起了大拇指。周围的一切都那么嘈杂，可我们的眼神一刻也没离开过彼此。
我抹了一把眼泪，小跑着跟在活动床后头。这一路，我的思绪飘到了不久前，陈桑蹭在我的肩膀里抽泣那一次，我一直以为，那种眼泪，只是因为兴奋，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它还有心疼。
医生再三嘱咐，麻醉消退之前，不能让病人睡着，我只能坐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的瞎侃。
“你说，我把头发染成红色好看不？”
陈桑摇头。
“我准备给儿子买个早教智能机，贵是贵了点，但功能多，也划算的哦？”
陈桑点头。
“还有，芬芬给我打电话说，她的婚礼定在今年国庆，她让我俩一定得去参加。我在想呢，包多少红包合适，我就这么一个发小，可不能亏待了她是吧？”
陈桑点头。
“哎哟，不行，我肚子疼，我要拉屎，你先等我一会，别睡，我很快就拉完了。”我捂着肚子小跑出了病房。
陈桑眯着眼睛笑，嘴唇因为伤口的原因，看起来十分僵硬。
我回来时，瞅了瞅躺在穿上的陈桑，他正奋力把眼睛睁得老大，额头上挤出深浅不一的纹路，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现在好了，缺了四颗牙，还长了这么厚的抬头纹，看你还有本事去占人家女孩子的便宜。”
我微愣了几秒，不知怎的，竟然脱口而出就是这句话，而且，还说的那样的调侃。
陈桑想说什么，可嘴里塞满了纱布，不免有些口齿不清：“林夕，那件事......”
“闭嘴，小心纱布露出来，血喷出来，我可救不了你。”我瞪了他一眼。
陈桑突然把我的手攥进了手心，我有些吃疼，就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怕是使了狠劲了，可脸上的表情却依然毫无波澜。
“你可以说话，我听你说。”他缓缓张口。
我扯着嘴角尬笑，坐在凳子上，继续自言自语。
“我最近瘦了3斤，你说说，以前吧我怎么减肥都不瘦，这回倒好，肉自己跑了，是不是被你气的？”
陈桑点头。
“你说你这牙都拔完了，以后拿什么吃饭啊，不会要我嚼碎了喂你吧？咦”
陈桑喉咙里突然笑出了声来，脑袋也在枕头上来回磨蹭，想来是伤口有些撕疼了。
我还在继续着我的碎碎念。
......
只记得那天，我自言自语的念叨了三个多小时，直到陈桑麻醉全部消退，安稳睡去。我趴在床沿上，也睡了一个久违的安稳觉。兴许是讲话讲的太累了，大脑需要休息，又兴许是把憋了太久的话都说出来了，全身轻松，需要放逐。
怎样都好，我只确定，我和陈桑都在努力的修复创伤，我们都还在乎彼此，都想继续爱下去，那么，就不折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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