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有朝一日还能再见,愿我们仍是好友 ”
因为学习领悟能力比周围多数同龄人都要好的缘故,从小我就常被别人说是个聪明的小孩。可我并不喜欢与人交际,身边的同学觉得我很傲慢,对我有些敬而远之,算得上朋友的,大概用一只手数都嫌多了。在学校里,唯一能让我称得上喜欢的只有班主任,因为在我惹乱子犯错的时候,她没有做过让那时的孩童最害怕的一件事打电话给家长。另一方面,她又总是鼓励我,找机会给我表现自己的过人之处;在我连续十次考试满分之后,像母亲一样带我去买零食吃。她的关爱,也保护了我那微不足道的自尊和小小的虚荣心。
不过即使同学们知道了我很聪明,依然不愿意和我交往。我内心里渴望有朋友,却也不肯放下那高傲的姿态去迁就别人,加之我争强好斗、隔三差五地打架生事,让仅有的那一小撮能让别人看到的优点似乎都变得荡然无存。更多时候,我只能像一只孤独的狼崽,待在角落里,看着其他同学在一起嬉笑玩闹。
阿生是班里的阳光少年,短发、圆脸,看起来有些微胖,整天都是一副不知忧愁的乐天派模样。他的学习成绩中上,算不得一流,不过交际能力很好,跟班里几乎所有同学都能打成一片,每次年级组织春游秋游之类的活动,即便他不离开座位,也一定会有不少同学上前来邀请他一起组队。我和他并没有什么交集,尽管打从心底里,我挺羡慕他。
但某一天下课以后,班主任把我叫去,说找我有点事,我有点莫名其妙,不知所为何事。到了老师办公室,发现阿生也在,我心里一惊,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是:难不成这家伙打我小报告?可我也实在记不得自己有得罪过他。但老师接下来说出的话让我更惊诧,她说让阿生跟我做朋友,带我和班里同学们走近点。一旁的阿生也爽快地答应了。我向班主任表示感谢,但心里总归觉得,阿生大概也只是在班主任面前说说而已吧,指不定转头就给忘了。毕竟对他而言,我是否存在,真的无足轻重。
不过事情并没有我想的这么糟。到了周末,阿生便邀请我和他一起去踢球,很少参加团体活动的我看着大家,感到有些不习惯,我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和这些伙伴开口打招呼,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阿生用手拍拍我的肩,对伙伴们说:“以后他也加入我们啦,我们大家一起玩。”我转头看向阿生,他的脸上依然带着友善的笑容。应该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大家都答应了。
一场比赛开始,阿生率先带头发起冲锋。球好像也想玩躲迷藏一样,一脚踢过去就飞得老远,在大部队准备一拥而上抢个先机的时候,却又被更早到达那里的同学往另一个方向踢了出去……对于我们这群小学三年级的小鬼来说,满场跑真是挺累人的。很多人已经折腾得气喘吁吁,阿生这个灵活的小胖子倒是依旧干劲十足,让我刮目相看,而我也凭着以前没事时候自己练球学到的一点功夫,总算是没给他丢脸……
“很棒啊,看来以后踢球要经常找你一起,哈哈。”比赛结束了,阿生笑着递给我一瓶水,然后挑了一块树荫旁坐下,我和他说起自己前一年在家门口狭长的巷子里练球,结果把别人家的窗玻璃踢得稀烂的糗事。然后又聊起了自己平时的兴趣爱好,他也给我讲了很多有趣的事,我们时不时因为那些滑稽的往事片段而大笑着。现在想来,那种感觉更像是多年未见的故友重逢一般。夕阳斜斜地照射茂密的树叶,在缝隙中洒下一些金黄色的余光。
“谢谢。”我对他说了句,可能还是感觉有点别扭,所以那声音小得几乎只有我自己才能听见。不过他还是听到了我的致谢,并给了一句“不客气”作回应。“像你这样挺好的,朋友这么多。”“你也有很多优点啊,其实你也不差的。交朋友这种事嘛,你要多关心别人,帮助别人,大家自然就愿意和你做朋友啦!”“嗯……”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阿生常常邀请我一起去参加活动,我感觉自己渐渐有了些许改变,也觉得自己和阿生成了真正的朋友。
“我要走了,我的爸爸妈妈要去市里面工作,我得转学搬过去和他们一起。”突然有一天,阿生这样对我说。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阵失落感涌上心头。“决定了吗?什么时候?”“下周就要走了。”
那个周末,他还是和往常一样,邀请我们出去玩,就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那样。他走的那一天,他的父亲站在教室门口。收拾好东西,阿生一路小跑出了教室,我很清楚地记得他最后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挥着手说“再见”。
那时的手机还不像现在这么普及,我只能让他给我留下个电话,希望以后不要因此断了联系。但我们终于还是没能再见。
长大后,家人时常对我谈起许多做人的道理,伯父常对我说:“'我为人人,人人为我。'而不是'人人为我,我为人人。'”每当听到这句话,我就会想起阿生,这大概也是那时他想教给我的吧。很遗憾没能让仓促离开的朋友看到,如今的我也改变了很多。或许,他甚至已经不再记得我是谁了。但是我却依然希望,还能有机会当面对他再说一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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