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姨姐说他们还是最喜欢吃东北的家常菜 ”
每年都会有几个权威机构对我国的城市进行划分,我所居住的小城有时被划为三线城市、有时被划为四线城市。
可能是小时候背田园诗歌的课文背多了的缘故,天然的对大城市便有种畏惧和厌恶,可当我看到我所在城市进入了三线城市行列时,我会有些莫名的得意,当我看到我所在城市“坠落”四线城市行列时,我又会感到莫名的失落。于是,我便明了内心深处的我依然埋藏着对繁华的向往。
春节期间去港澳游玩了一趟,返程时顺路去了广州探望姨姐。
刚出地铁口便远远地看到姨姐夫迎了过来,十几年没见,接近五十的姨姐夫依然健壮,但脸上却多了皱纹、发际线也有了撤退迹象。
姨姐夫抢过我们的行李箱,带领着我们一家八口左拐右拐穿过老旧的小区来到了他在广州租住的家那是一个类似半地下室改造过的空间,门不到一米五高,姨姐夫没有打开前我压根就没认为那是一扇入户门,我们“钻”进去之后眼前一片漆黑,姨姐夫打开日光灯,关上门便把广州的阳光挡在了门外。
姨姐和姨姐夫招呼我们坐凳子的坐凳子、坐床沿的坐床沿,我们各就位后逼仄的小屋立马变身成了晚高峰时段的公交车。
白天的室内日光灯让我有些时光的恍惚感,我们拥挤着讲述着这些年的过往,阴冷的空气倒是变得温暖起来。
姨姐和姨姐夫20多年前从东北来到广州,那时她俩刚结婚,带着安家落户扎根广州的愿望从冰天雪地的北方来到花城广州,开始的时候姨姐在一家宾馆的餐厅做饭,姨姐夫在这家宾馆做前台工作。收入较之前在老家高了不少,这样的日子也算踏实许多,几年后姨姐有了孩子,但这样的条件只能是把孩子放到东北老家让老人照看。
为了能多赚点、实现在广州安家的梦想,姨姐后来承包了宾馆的餐厅、姨姐夫还把夜晚宾馆值班的活也包了,那几年姨姐夫就没有睡过整觉。2006年我去广州玩,看到姨姐夫竟然一天睡不了几个小时甚是诧异,姨姐夫红着眼珠跟我说“习惯就好了”。
那时候,姨姐闲下来最喜欢看《羊城晚报》的售楼信息,姨姐看着报纸时不时的抱怨道“这么旧的房子还卖五千多!”、“这么偏的位置竟然六千多!”、“一套房子至少一百多万谁能买得起!”
姨姐和姨姐夫放弃了娱乐的时间、睡眠的时间甚至是陪伴孩子的欢乐,但换回来的却是不成比例的财富增长。房价坐上火箭之后,表姐再也没有心情对着报纸上的售楼信息抱怨了,转而对租房市场的信息变动敏感起来。
后来,那家宾馆转让换了老板,姨姐过起了租房生活至今。人到中年后如果没有学历或者一技之长的话确实是个令人头疼的事,姨姐和姨姐夫从那家宾馆出来后重操旧业做过快餐店,但收入除去高昂的房租和成本后所剩无几,无奈,两人这几年便干起了送报纸和外卖的工作。
如今,姨姐的儿子马上就要从广州的一所高职毕业了,但他们一家三口的户口还都在老家农村。我问姨姐夫怎么不考虑回老家?他说,就算是在广州要饭也不回老家。
那天晚上姨姐请我们在一家东北菜馆吃饭,20多年了,姨姐说,他们还是最喜欢吃东北的家常菜。
谁会不爱自己的老家呢?又有谁喜欢蜗居呢?我想,现实可能远没有那么复杂,这几年东北的经济状况不景气,姨姐他们回了老家未必能过得比在广州漂着舒心。
在很多如姨姐的漂泊者那里,大城市对于他们只不过是一个比较容易活下去的地方而已。至于什么“大城市装不下肉身,小城市装不下灵魂”,这对于他们来说太过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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