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手中挥动着毛爷爷，喊爹叫娘般嚷着 ”
1995年9月的一天。
我站在队伍第一排的中间，尴尬得要命。
脚下是打过蜡的花岗石，蹭亮如镜，头顶射灯光灼灼落下，在地上开出了一朵朵雪亮的花。我头不动，用眼睛向右偷偷一瞥，花岗石上倒映着窈窕婀娜的身姿；我又向左悄悄扫了一眼，鼻子里闻到了各种不同的香水味，正前方训话的经理高甄，一米七的高挑个，凹凸有致的身材、时髦的披肩卷发，也是个女的。
这画风和我报名时大不同，夸张点说就是天壤之别，我记得当时有十几个男的报名，有大学生、有潇洒哥，怎么最后只剩了我这光棍一条？这不科学呀！
可这世界有些事确实不能只用科学解释，在岗业培训的三天里，我一直在犹豫摇摆着，到底要不要在武阳百货公司上班？这是个大问题！很明显这里已成女人堆，我一个直男孤身在此，岂不尴尬？
可一起从浮选厂下岗的死党小施、庞卫都找到了工作，就剩我一个人没事干，整天闲晃也不是个事！
在我的忐忑难决中，培训结束，我被分到了食品柜台。为何分到这里？我想了很久也不明白，是我长得白白胖胖，能给食品添加健康、干净、美味等加持吗？还是能给人错觉，我就是吃了本柜食品，才这般玉树临风的？
转念一想，如果把我放到化妆品、大小针织、女装、黄金柜台，好像确实不太合适，剩下的去处除了食品就是五金部了，白胖的属性在五金上就只剩下虚弱和华而不实的感觉了。
干了几天后，我终于明白了说文解字中关于“男”字的解释了。男字上田下力，田里的劳力。做为食品柜，乃至整个商场除了保安以外的唯一男性，各种重活自然少不了我，洗衣皂、名酒、糖果等等物品，整箱的重量有点出乎我的意料，确实很沉重。
除了武阳百货，本地还有个第一百货，那是当时真正的百货公司，共有三层，物品分类大而齐全。我们的更像是个商厦，只有一楼是商场，2楼以上就是酒店和宾馆。第一百货虽然资格老，面积大，但也顶不了我们的装修好，配备了中央空调的，这本地是独此一家。
试营业当天的火爆程度，完全超乎经理高甄的意料。
我们柜组七个人员全体上阵，中央空调开到最冷，购物者人如潮涌，汹涌而过，柜台里的我们忙得晕头转向、浑身冒汗，更别提柜台外挤成一团的人们有多热了。仿佛所有物品都不要钱似的，一波又一波的人头，在柜台前簇拥着，手中挥动着毛爷爷，喊爹叫娘般嚷着自己想买的东西，这完全不是高档商厦的氛围，反而更像是个无比嘈杂喧闹的菜市场。
当天食品柜的营业额超万元。一天万元，在1995年的十八线小县城，这的的确确是个奇迹。整个柜组人员都很兴奋，卖的多，自然奖金也多。
但在整理当天营业额时，我们发现了一个悲剧，在万元纸钞中，夹杂有三张百元假币。以当天火爆到马不停蹄的状态，根本无法确定这假币是谁收进来的。按规定，就需要我们七个人共同赔付。看着那三张假币，我觉得赔得一点都不冤，除了一张可以称得上是山寨水准外，其他两张假币薄软得像餐巾纸，毛得快破了。这都收进来，不赔就没天理了。
食品柜除了我之外，还有小霞，小艳，小双，小彤，小金，和柜台长小英等六个女孩，每人要赔40+元，当时我们的工资大约是每月400+，也就是说所有人都得白干三天，才能赔上。
接下来的两天，一样是无比繁忙，一样遇上了用假币的人。幸运的是，高甄经理为我们配备来验钞机，抵挡住了假币的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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