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的护身符丢哪了?她说我不知道 ”
第二天早上,她醒过来,屋里一切依旧。
阳光早已点亮紫色的窗帘,只要一打开,那些温暖就会拥进来,包围她。
她舒适地伸懒腰、微笑,看到右手上缠了药棉纱布,依稀有渗血的痕迹,吓得一哆嗦:夜里干什么了?手怎么弄伤了?
姐弯着笑眼走进她的房间,打开窗帘,说:“今天的阳光真好!如果你感觉好点的话,就起床吃早饭;如果不想起床,我把饭端来给你。”
她摸着肚子,早已饿扁,却没有胃口。举起右手问姐:“这是怎么回事?”
姐见她恍然忘了昨晚的一切,知道是因受到了感情的重击,既心疼又释然。只在心里乞求上天,千万不要再折磨她,不要让精神分裂症变得更重。随即强装笑颜:“你昨晚切菜的时候弄伤的,我给你包扎,你忘了吗?以后,不要在用刀的时候胡思乱想,记住哦?”
她眉头深皱,半信半疑。自己虽然是左撇子,但切菜怎能切到右手掌心?小时候在老家,切菜、砍柴、剁饲料,都是再熟练不过的活,怎么可能……?
饭后,缠着姐问实话。姐坚持说是切菜时弄伤的,好在伤口不深,过几天就会长好。又叮嘱以后一定要注意,绝不能再伤到自己。说着,眼圈发红。
她疑惑,又缠着李沫问。李沫的答案和姐一样。她哀伤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脑子可能有病!”
其实,她自己不知道,因为身心剧烈的疼痛,又突然受到大姑掌击,精神分裂症复发,选择性地遗忘了所有与杨洲有关的事情;又因护身符不在,本能意识自动屏蔽了自我意识,幻听消失。她的思维已陷入混沌之中,所以才会忘了昨晚的事。
姐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医生私下里和姐说:“旧病复发,就目前来说,对她也有好处。她受到重大打击,心理承受不住,趋利避害,被动地遗忘了让自己痛苦的人和事;这是人体根据自身的情况做出了相应的反应,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代价是,她的思维和整个感知系统遭到了损坏,认知意识不再完整。说白了,她现在只有正常人一半的思维意识;因为护身符丢失,自我不能再以幻听的方式,参与到整个意识活动中去。在病好之前或护身符找到之前,她只能凭本能,应对世间所有的事情。……
姐决定立马回家找到她的护身符。却徒劳,因为她不记得“丢”到哪里去了。
……
吃了好多药,她才慢慢地记起一些事情。只是背影模糊,没有一件是清晰的。
右手的伤口已愈合,只是留下一道伤痕,把“爱情线”一切两断。
看着伤痕,模糊地记起夏天时,和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在汽车站等车。对面座位有三个小偷掏一个老妇人的钱包,那老妇人在打盹并未觉察。
那个男人悄声问:我要不要去抓住那三个小贼?
她说:不要!他们三个人手里有刀,你会吃亏的!
他说:没事,你站到旁边去,看我收拾坏人!
她退到旁边,看他像英雄一样,瞬间制服那三个贼人。他毫发无损,只是衣服被扯乱了。
她帮他整理,把白衬衫重新塞进他裤带里的时候,他面有羞色,向后退了几步,说:”男人肚脐眼以下是禁区,你别碰。“
她天真地问:”有什么秘密?“
他看了看她,拉她到无人处,抱紧:”傻宝,总之我告诉你了,别碰就行。又问,你爱不爱我?“
她说:爱。
他说:那,我们,什么时候“爱”在一起,你就懂了……
她害羞低头,轻拍他屁股:我不懂。
他突然“啊”一声,手一摸,有血。
她吓得不知所措。
他又摸了摸屁股,笑道:小伤,没啥大事。只是,我性感的屁股蛋子大概被那几个小贼毁容了!
回到家,他趴在床上,她帮他涂药、包扎。
他拉着她的手:等我下次回来,我们在一起……然后,你就长大了,就什么都懂了,好不好?……
想到这里,她再也想不起更多。
到底有没有和他“在一起”?这事好像没别人知道,也无处打听。唉!人未老,记忆却老得稀烂,悲伤。
有没有和那个男人“在一起”这个问题在以后的日子里,她经常会想起,但没有答案。
那个男人是谁?怎么认识他的?和他已经亲密到要“在一起”的程度了么?如今,他又去了哪里?……
还有很多模糊的问题,她每次企图深想,但回忆的中途总有阻碍,像有一堵厚实的墙,闪着刺眼的电光,每次回忆到了那里就被阻断;想强冲过去,却感觉头痛欲裂,只好放弃。
……
寒假,刘策经常来看她。知道她和杨洲已分手,心里窃喜。又纳闷半年没见,她像变了一个人,神情呆滞,思维断裂,动作不协调;在某些方面,精神过度集中,某些方面又过度不集中。猜想她肯定遭受过精神上的打击,心理的变化必然会引起行为上的改变。问姐:“她精神是否受到过重创?”
姐回答含糊,他也不好多问。只没事来陪她说话。说到过去,她的记忆像疏漏的网,漏掉了很多东西。即便提示她,她也是一脸迷茫,像是真的没经历过似的。
开学回上海前,刘策请她和大姑去饭店吃饭。她一直神情紧张,没吃几口就要回家,像是家会乘着主人不在,长出脚跑掉似的。
和她拉手道别时,刘策忍不住问:这半年,你跟他……在一起,过得一点也不好,是吗?
她想一想说:好!我和大姑在一起很好。你暑假还来么?大姑喜欢和你打乒乓球。
刘策不知道她是故意把“他”误会成“她”,还是无意把“他”误会成“她”;她现在的这个样子,也不敢多问,只玩笑似地说:你呢?喜欢我……和你一起打球么?
她明媚地笑:”当然啊!又愧疚地低下头说:只是,我很笨,总是接不住球。“
他轻抚她的肩膀:没事的,我不在意。
……
整个冬天,她常常抱着小花喵坐在二楼的窗台上,透过玻璃,神情落寞地看向马路西面的那棵白杨。印象中它曾枝繁叶茂,树下有一双戏笑男女那对男女好熟悉啊!却想不起来是谁。
她总是这样,沉浸在无尽的回忆里,而记忆却混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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