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熊闺女,也放爆仗!” ”
鞭炮、爆竹,这两个都是学名,但我们老家叫爆仗!
我对火药味没有任何的抵抗力,闻起来是真香!所以,我喜欢放爆仗!
等等,谁说只有男孩才可以放爆仗,女孩也可以放呀!
其实我小时候,父亲最初是给我买手持的电光小烟花的,一道蓝一道红的彩纸,里面包着火药粉,一根长长的的红竹签,拿在手里,把彩纸的一头点着了,“呲呲拉拉”也很好看。
可是它不响啊,没意思!
父亲递给我小烟花放的时候,我一甩手,就把一把烟花丢给了母亲,去抢父亲手里的爆仗。
母亲那时也还是个年轻的小媳妇,她就嘻嘻哈哈的放完了。
父亲吹胡子瞪眼:“小闺女,能放爆仗吗?那是小小子玩的!”
“不,我也要玩!”我很任性。
父亲就说:“好吧,我教你。”
他把成挂的爆仗,小心的解开,那是一串如麦秸秆粗的爆仗,不是电光炮,响声小,他叫我练习用还是可以。
父亲抽了一根香,划亮火柴,两手一捧挡着风,把香点燃,凑上去吹了一下,瞬时,香头亮了许多,他一手拿香,一手拿着一个爆仗,说:“你看着,香刚刚碰到芯子,你看到芯子一着,赶紧把爆仗扔到院子里。”
父亲给我示范了一下,“砰”一个爆仗炸响了,地上升起蓝色的烟雾,随之一阵火药的香味,让我无限陶醉。
“给你,试试看。”父亲说着就把香和一个爆仗递给了我。
我准备把香和爆仗芯子凑在一起的时候,父亲说:“等一下,记着,千万千万要快扔,就算没有点着,或者是扔的时候芯子灭了,也要扔,不然爆仗在手里响了,会把手炸破的。炸破了,你的手就会流血,你就不能用手拿猪腿着啃肉骨头,你还得去药房包扎、打针,真疼呀。”父亲装作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把我逗笑了。
这一番着重强调,让我很是小心翼翼,当然,我没有紧张,牢牢记着香头和芯子一碰到就扔!
我学着父亲的样子,左手拿香,右手拿爆仗,先吹了一下香头,凑到芯子上,“刺啦”一下,芯子着了,我右手飞快扔了出去!
“啪”响了。这个爆仗不太响,但毕竟我是第一次放爆仗,也成功了!
父亲鼓励我:“真聪明,一教就会,对,就这样放。”
从此,我便在母亲对父亲的埋怨中,开启了放爆仗的生涯。
来年,那种细细的麦秸秆爆仗,已经不能满足我了。我要放粗粗的大个电光炮,那耀眼的白光、那“嘭”的惊天动地的炮响,那才过瘾。
以后每年,父亲都专门为我买一挂电光炮,全部拆成单个的,我抓起一把,放进口袋里,拿着一根香,蹦蹦跳跳就出门了。
我已经不满足于在院子里放了,我要和小男孩们结伴放,比比谁的爆仗大,谁的更响。
春山和春水是双胞胎兄弟,我经常和他俩玩,春水胆小,玩摔爆仗,我最看不起他。
就是那种一头一块泥巴,中间一个泡子的那种,往地上一摔,“啪”一下,不响,又几乎没烟,不好玩。但他就爱看我和他哥哥春山放花式大爆仗,爱看吧还老爱捂耳朵。
胆小鬼!
我和春山藏在南北走向的胡同里,伸头探脑,观察东西街上有没有来人,如果有来人,就准备放爆仗吓唬他(她)。春水负责在东西街上放哨,他坐在一家人屋后面的青石上,等到来人快走近了,他就咳嗽一声,我和春山就麻利的各丢出一个“双响连环炮”,撒丫子就跑,“嘭、嘭”,随着两声震耳欲聋的炸响,来人总是吓一个趔趄后,嘴里一边骂着,“操!这是哪个熊孩子放的”然后转头看不见人也就算了。
我和春山则乐的拍手跳脚、前仰后合。
有一次,远远看见一个骑自行车的大姑娘过来了,我在墙角后扔出了一个爆仗,她吓得“啊呀”大叫一声,车把扭了几扭,一脚支在了地上,没倒。
她下来边推车走边说“是谁,是谁!真是坏熊!”看她推着车子走远点,我和春山就跑出来在后面唱:“大闺女骑洋车,走到路上崴到脚(jue)”,娘,娘怪疼啊,你这个闺女怪能啊!”……那大姑娘就连连回头。
春山的爷爷喂着两头牛,那天,牛棚里的老黄牛屁股朝外,“啪嗒啪嗒啪嗒”不知羞耻的拉了一泡牛屎。那牛屎,层层叠叠、冒着热气,造型还怪好看的。
春山说我:“姐姐,你说咱在这热乎乎的牛屎上放一个,能不能把牛屎炸飞?”
我说:“我没在牛屎上放过,要不咱试试吧。”
说干就干,春山把牛轰到里面,在牛屎里插上了一个大爆仗,伸手用香点着,我俩就躲到了大门底下,两双眼睛滴溜溜盯着牛屎。
那次那个爆仗芯子着的特别慢慢,我们以为噎了,可就在春山妈妈提着一兜子柴火灰从做饭的屋越过牛棚去猪圈倒时,爆仗响了。成块状或者粉状的牛屎向四周炸飞,牛吓得“哞哞”叫了两声、一阵躁动的同时,春山妈妈脸上、身上就均匀的沾满了新鲜的牛屎,柴火灰也撒了一地,她反应过来,看到了我和春山藏在大门底下,抄起一根树枝,骂着“春山我操你娘”就朝着我们奔了过来。
我一看大事不好,撒腿就往家跑。
第二天下午,春山妈妈对我母亲说:“嫂子,昨天春山和他姐姐玩,在牛屎里放爆仗,呲了我一身屎,把牛吓得晚上都没吃食。”
我在一旁听了,赶紧说:“是春山放的,不是我放的!”
她说:“我知道是春山放的,没怨你。”
我母亲说:“以后别放爆仗了,一个姑娘家家的,人家笑话,你再和春山在牛屎里放,我就揍死你!”
可是后来我们还是在屎里放了,不过这回换了人屎。
话说春山那天挨了一顿树枝子抽,直接没管用,我们又在一起放爆仗了!
爆仗这瘾,它戒不了!
年三十那天,我们偷了啤酒瓶子、罐头瓶子、塑料瓶子、甚至雪花膏瓶子一一试放后,又在池塘炸冰后,还是不过瘾,怎么办?
“春水,你不要老是在这摔爆仗,多没意思,你再帮我们做点事行不?”春山说。
“啥事?”春水问。
“你去帮我俩找一泡人屎!”
“上哪去找啊?”春水看起来不太愿意。
“去,去猪圈看看!”春山说。
“实在不行,你现拉也行。”
“我拉不出来,我还是帮你去猪圈找吧。”春水“嗖嗖”就跑了。
不一会,他红着脸气喘吁吁地用一个铁锨端来一坨,倒在地上说:“没有,用猪屎吧。”
“那就猪屎吧!”春山说。
“你出一个,我出一个,一次放两个,看看能炸多高多远,在这里,没有人,炸不到人身上,也不会挨揍的”春山总是不会多出一个爆仗的。
我拿出一个,他拿出一个,两个爆仗稳稳当当的插进了猪屎里,春山不慌不忙的把两个点着,我们三人就跑远了。
没跑多远爆仗就响了,我们还没来得及看是怎么炸的,这时从胡同拐角过来、拿着对联的光棍大爷已经在骂了:“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你们是真祸害人,你们在哪放不好,非得在屎里放!“说着他呼呼的向我们跑过来,不顾裤腿和青袄上的猪屎,他是大人跑的快,跑着跑着,春山头上就挨了他一巴掌,最后,春山和我一起跑进了我家里。
我听见大爷在外面骂的很难听,有一句我听得特别清楚:“一个熊闺女,也放爆仗!”
我心里恨极了,闺女就不能放爆仗了?还熊闺女!
大年初一早上,我穿上母亲为我做的新衣服,开开心心的到各家拜年,领压岁钱、装糖果、瓜子。可是我对大爷说我的话依旧耿耿于怀。
初二下午,都去送家堂(祠堂),大爷锁上门,也和大家一起去埋葬祖先的墓地了。
我和春山、春水也跟在送家堂的队伍后面凑热闹,走着走着,我和春山就看到了大爷,看到他,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臭大爷,还说我是熊闺女,不能放爆仗,哼!”
“春山你说,周围的闺女,是不是我放爆仗放的最好?是不是她们都不如我厉害?”
“是,姐姐,所以我才和你最好,我都不和她们玩。”
“臭大爷,真坏!要不咱治治他?”
“怎么治,你说!”
春山趴在我的耳朵上说了他的主意,我点点头,我俩拉着春水就折了回来。
我们来到大爷的大门口,春山又说了:“春水,我们要人屎,这次必须要人屎,这回不能用猪屎了!”
春水说:“好吧,那我现给你们拉!不过你俩不能看我,特别是姐姐不能看我!”
春山说:“走,姐姐,咱俩先躲到棒子秸后面去!”
等我俩出来的时候,春水已经妥妥的准备好了。
春山拍了拍春水的头说:“干得好,你回家吧!回家我给你两毛钱。”
春水走了,春山抽了两根玉米秸,用膝盖一磕,从中间对折,一根递给我,一根自己用,他说:“赶紧动手,把屎抹在他的大门上,专抹门缝,锁上也一定要抹,我让这个老头子回来,没法开门!”
“这行吗?春山?”我有点害怕,“他回来会揍死咱俩的!”
“他又不知道是咱俩干的,赶紧抹,抹完了回家吃饭!”
我俩就拿棒子秸蘸着屎愉快的抹了起来。
一会功夫,就抹完了,门缝和锁上全是金黄色的斑斑点点,直接没法碰!
我和春山在大爷赶回来之前,心满意足、高高兴兴溜回家了。
后来,我们真的没有挨揍,因为这事只有天知地知我知春山知!
但是后来,有人竟然给光棍大爷说了一门亲事,还成了,他不光棍了!
所以,我一直觉得大爷能讨上老婆,是我和春山的功劳,因为:屎来运转!
多年以后,我的父母才知道,当年大爷门上、锁上的屎,是他们的闺女抹的。
母亲说她当年看见光棍大爷连擦带洗忙活了半天才进家门,骂骂咧咧好几天。
哎!那快乐且不懂事的童年呀……
拆散整挂鞭炮零放的时光终究会过去,有一天,我长大了,我也像父亲一样,用竹竿挑起整挂的鞭炮开始放了。
可如今,城市里禁止燃放鞭炮,心里不免有一种深深的失落感……
没有鞭炮放的年,总感觉不是年!
好了,故事很多,下次再叙。我要回乡下放爆仗了!
我想我一定要把成挂的鞭炮拆散来放,重温一下儿时那些时光,也对那些年恶作剧里涉及的那些人,说一声抱歉!
我是静悄悄的的夏天,欢迎关注留言,祝各位老师、瓜友新年愉快,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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