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儿捧着我腮,像拔萝卜一样把我拔了起来。 ”
大哥毕业了,带着未了的心愿和亏欠,因为刘开梅的那十斤粮票没还上。
“别婆婆妈妈的,说不要就不要!”刘开梅很坚决。
大哥也很坚决,在他意识中还没有借东西不还的道理,拿着粮票就往刘开梅口袋里塞。
夏天的衣服太薄,大哥的手一下子触到了刘开梅腰上的肉,刘开梅脸腾地红了。大哥也愣了,赶紧把手抽回来。
刘开梅红着脸把那十斤粮票放在大哥的课桌前就走了,刚走了几步,又踅回来,从自己的桌洞里拿出个东西塞给大哥。自始至终,刘开梅红着脸,没说一句话。
刘开梅送给大哥的是一个军用牛皮腰带,后来我爹见过那条腰带,说能换半口袋粮食。
大哥毕业后,我爹和我娘感到了空前的压力,因为得准备着给大哥说媳妇结婚了。上学的时候,我娘看着不少女孩大哥身边绕来绕去,毕业却一个也没栓住。难道这是竹篮打水啊!
大哥毕业后并没有踏踏实实干农活,而是十分任性,说要去做临时工,于是我父亲找了个县城卫生局的大伯,让大哥在乔庄乡的一个药材公司做临时工。大哥希望有朝一日能端上铁饭碗,成为正式工。
那家药材公司我去过,当时我在小学一年级,由于患腮腺炎,右边的脖子和腮帮子肿得老粗,结果我父亲就把我送到了大哥那里待了一个月。药材公司院子里有棵茶杯口粗的枸杞树,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枸杞,我一有空就摘几颗扔进嘴里。那一个月,我的病被医好了,也过了一段神仙般的生子。那些天,有个奶奶给我送过煮鸡蛋吃,有个小伙子把我叫到他家里给我看过小人书,有个大伯还手把手地教过我写毛笔字。后来想起来,这些事并不是说明我多乖可爱,而是说明了大哥的人缘相当不错,人家是为了他。
也正因为那段时间,我知道了一个叫花儿的女孩!
那天,无聊的我在药材公司的门口无聊发呆,不知道做什么好。大哥的工作就是站柜台卖药材。我的思绪突然被一个好听的声音打断了。
“李栋,这是你弟弟?”是一个和大哥一般年纪的女孩,短发,睫毛很长,笑起来眼睛毛茸茸的,皮肤白嫩,唇红齿白,很美。
“来,让姐姐看看!”那个姑娘双手捧着我的腮,像拔萝卜一样把我拔了起来。
我疼得呲牙咧嘴。
“花儿,我弟柱子腮腺炎还没好利落!”大哥赶紧说道。
眼前这个漂亮姑娘叫花儿。那时我想,她真地长得像花儿一样,但又说不出像什么花儿。
花儿在我面前蹲下来,双手抓住我的肩膀,在我脸上扫来扫去,然后又回过去瞅瞅大哥,就咯咯地笑起来,“李栋,我怎么感觉你兄弟俩不一样啊!”
“咋不一样了?”大哥问道。
“人家柱子比你长得俊,皮肤多嫩!”花儿就用右手的食指背在我脸上轻轻地摩挲着,眼睛却瞟向大哥,嘴角带着笑。
我看到大哥赶紧红着脸局促地扭过头去,我也一扭脖子,因为花儿的手指在我脸上摩挲得太痒。
“走,柱子,姐给你买糖去!”花儿就抓着我的手往外走。
“花儿,你别领柱子去,那家伙会捣蛋的!”大哥在后面喊道。
“你才捣蛋呢!”那个叫花儿的姑娘回头呛道,甩了个很美的白眼,然后说道,“柱子才是好孩子!”
我于是被花儿牵着去买糖了。从现在我的审美眼光来看,花儿是非常可爱、非常美丽的姑娘。多年以后,我还梦想过找花儿一样的姑娘做女朋友。当故事写到这儿时,我极力根据花儿的长相搜索当代的明星脸,突然想到那个叫吴越的电影演员,但凭心而论,我感觉当时的花儿比吴越还要耐看,还要漂亮。
花儿给我买了一把高梁饴,塞满了我的两个口袋。高梁饴是当时最好的糖了,当时我记得花儿姐问那个售货员,“最好的块糖是啥?”那次,我是第一次吃高梁饴。
花儿又把我领到家里。她家离药材公司很近,也就二百米的距离。花儿家的大门口前堆着小山式的沙子堆,后来知道花儿的大哥卖建筑材料。
“这是谁家孩子?”花儿的母亲看到我被她女儿牵着手,一脸嫌弃和猜疑。
“妈,是李栋的弟弟!”花儿说道。
花儿的母亲这才拿正眼看我。那时尽管我小,但还是看出了她眼中突然泛出的光彩。她走过来打量着我,还点头自言自语道,“恩,不错,不错!”
多年后我才悟到,花儿她娘通过审视我来作证对大哥的印象,让她认定了这个李栋这个小伙子还行。因为她想把女儿嫁给大哥,花儿也非常喜欢大哥。
花儿把我领到她的卧室里,给我拿出很多好吃的,其中有个我第一次吃到的水果,叫桔子。那天,我才意识到,花儿家很富有,后来大哥也说起过,那时花儿的大哥已经骑上嘉陵摩托车了,烧油的,一加油门跑得比骡子都快。大哥边说边比划着。
花儿给我剥了一个大桔子递给我,又顺便摸了一下我的脸,笑吟吟地问我,“柱子,跟姐姐说,你大哥上学是谈过恋爱吗?”
“啥叫恋爱?”我有些不懂。
“就是相好的!”花儿补充道。
“不知道,”其实我根本不懂,又点点头,“好像有!”【故事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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