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举起酒瓶,咕嘟咕嘟喝着,像是在吹冲锋号 ”
确实去申请撤案了,依然是报案的那个高管。
“什么?误会?你告诉我,怎么误会了?”警察很是不解。
“我们没想到里面有朋友,他们使用上网账号,我们是知道的,我们没有意见。”高管一脸尴尬的笑。
“朋友?谁呀?”
“就是那个叫任性的记者。”
“哦,任性?他很是任性哦!但是他已经认了,笔录也按了手印了,他说账号不是你们给的,另有其人。”
“啊?是吗?”高管脸上尴尬的笑,现在只剩下了尴尬,他的喉结蠕动了一下,显然是做了个吞咽动作,然后依旧努力着:“那我们撤案行吗?”
“公安局你们家开的呀?你说报案就报案,你说撤案就撤案啊?”
“对不起,我不是那意思,主要也没想到影响这么大,所以也不想给您添麻烦。您看这是我们公司出的软件,给您带了些,您可以拿回家给孩子用,哦,送朋友也行......”
“拿走拿走,你这是涉嫌行贿你知道吗?你是不是想和里面那几位作伴儿去?”
警察几句话,高管落荒而逃。
时间过得飞快,顺达公司一直在积极运作着。事情也终于有了进展。
我先见到人,是老姜。
老姜是我的朋友,是燕子的老板。(预知燕子是谁,请见我的小说《坐板儿的爷们儿》)
此刻,他正坐在顺达老板的办公室里,身边是他的女朋友。
老姜被剃了光头。但依然如往常一样笑容可掬。让我想起与他、旗手夫妇一同打桥牌的往昔。那时候,他也常常是笑容可掬的。
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打桥牌的情景,不知道他此刻对旗手是不是有记恨。
剃了光头的老姜,笑起来的样子,显得更加阳光。
众人问候了几句后,提意让老姜回家休息。于是老姜和女友开开心心地走了。
时至晚饭,众人特意在楼下的饭店里开了个大包,一来给超哥压惊,二来感谢连日来四处奔走的赵阎王和玮哥。
我坐在超哥旁边,但见超哥一脸的不高兴,头发乱蓬蓬地扎着,胡子渣渣,俨然像一只刺猬,坐在那里,眼神直勾勾地,一言不发。
“来来来,赵总,阿玮,这些天,你俩辛苦啦。先敬你们一杯。”顺达老板率先举杯。
赵阎王和玮哥立即起身:“您客气啦。您是阿玮的老大,我是阿玮的发小。做点事应该的。”赵阎王倒是很客气:“干脆咱们大家一起喝一杯吧。”说着也举起杯。
众人喝光杯中酒时,我才发现超哥并没有举杯。
他直接举着酒瓶子。
并且一口气把一瓶酒喝干。
将瓶口朝下,向在座的众人纷纷示意。
“好,好,赶紧吃口菜......”众人回应着。
超哥落座,却没有去碰筷子,而是顺手将酒瓶放在了自己的椅子腿旁边。
“赵总,玮哥,超哥,给说说这些天的情况呗。”众人不乏关心和好奇。
于是玮哥开始了情况介绍:“咱老大发话了,搭救兄弟,一个也不能落下。然后赵总就出手了呗。”玮哥是个小胖子,曾经被赵阎王称作“大果仁儿”。
“银海那边儿,也托了人,我们今天去接人的时候,银海的车也去了俩人,其中一个是旗手。他们也看见我们了,双方都知道今天放人,但两边儿没说话。”玮哥讲得有声有色,还不断用手比划着:“银海的车到了没多久,开来了一辆白色福特,车牌蒙着。福特直接停在银海的车旁边,双方的人从车上下来,然后热烈握手。随后两辆车都打开尾箱,然后一个箱子一个箱子从银海的车里搬到福特的车里。看不出是箱子里是什么,但肯定不是软件。软件它没有那么重啊。”
说到这里,众人报以会心的微笑,因为想起了银海高管以软件送礼的梗。
“咱们这四位爷不是同一时间放出来的。小曹是第一个出来的,被他爸拿车接走了,看样子可能在里面挨打了,蔫儿了。他爸跟我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儿子回家了。”玮哥说的小曹,就是将上网账号散给了100多位的员工。“老姜和超哥几乎同时,老姜运气好,在里面被分在文明号了,没挨欺负,就是被剃了个光头。最惨的是大记者,最后一个出来,低着头,我一看,乌眼青!绝对是在里面挨打了。出来看见我们也没吭声,被他大哥开车拉走了。这整个过程,旗手他们就一直坐在车里看着,都没下车。也是,下车说什么呀?”
说到此时,超哥忽地又举起一瓶酒,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然后“咚”的一声,将酒瓶敦在桌上。引来众人注目。
“任性肯定挨揍!”一语未发的超哥开腔了:“他实在太牛逼了!刚进派出所的时候就跟人家牛逼!他问警察‘知道是谁吗?我是任性!知名记者。我认识好多名人呢,我都采访过,都是我好朋友。我要给他们打电话!’太嚣张了!”
众人听得瞋目结舌,大记者这个表现,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
“后来他还说呢:‘多大点事啊,不就20多万嘛,我出一半儿,够了吧?赶紧放了我’......”
超哥停下喘了口气,又抄起一瓶酒,扬脖灌了半瓶,继续说:“我们知道大家在外面着急呢。事情全坏在任性了。”
说完,超哥将剩下的半瓶酒一饮而尽。
顺手将戳在桌上的那只空瓶抄在手里,扭身弯腰,与第一只酒瓶看齐,一起码在椅子腿边。
不知道是不是弯腰时间略久,还是酒喝得太快,超哥再直起腰后,已是红着脸,配上刺渣渣的头发和胡子,俨然像一只红刺猬。
超哥又抄起一瓶酒,但是并没有喝,而是攥着瓶子,顶在桌面上,好像一发力,自己就能离开椅子的样子。
“在里面真是受罪。讲不了卫生,人脏的跟猪似的。最烦的就是坐板儿,不让说话,而且坐高不能超过一米!那头板儿二板儿那叫一个横!”
说完,举起酒瓶,咕嘟咕嘟喝起来,那架势,像是在吹冲锋号。
半瓶酒瞬间下肚,他将酒瓶拄在桌上,面色涨红,额角青筋凸起,眼睛瞪得圆圆的:“我那天赶的早班车回北京,到公司门口才凌晨5点。正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喊我名字,我刚一扭脸,吭哧,就被两个人拧胳膊将我按在人行道上,然后一个膝盖顶着我的腰,一个膝盖顶着我的脸,我另外半边脸就贴在地砖上。”超哥用肢体配合表演着,两只胳膊拧着直直地伸向背后,拧着脖子,让一侧脸向下,嘴巴歪着,如同脸被挤压得变了形。
“进到所里,我就扛着,可是真扛不住啊。那审案,绝对有学问,让你不得不说,等说了,也明白上套了。”超哥担心众人不理解,就继续说:“问你账号谁给的,还给过谁?别说忘了,好好想想。现在说,算你立功表现。要是等我说出来,你就是对抗询问,妨害司法,罪加一等。那我也得扛着。见我不说,警察就出去了。”
望着超哥依然涨红的脸:“过一会儿警察回来了,问想起来没有。我说真没有。‘某某某,认识吗?’我当时惊了,我给过这人账号,警察怎么知道?难道这人也被抓了?这时警察说‘人家早把你供出来了。现在,他已经回家了。’真扛不住啊!任性是我告诉给警察的。”
众人看得出超哥在自责。
此时玮哥接茬儿继续说:“超哥你不知道老姜是怎么被抓的吧!”显然,玮哥不想让超哥继续自责下去:“任性为了自己能出去,协助警方给老姜打了电话,说在燕山大厦见面。”
“诱捕啊!任性不是在所里很牛逼吗?”
“想不到吧?我也不理解。”玮哥叹了口气。
天色已晚,宴席散去。
超哥整整一个晚上没有吃东西,却灌下四瓶酒。
大部分人散去后,他扭身弯腰,随后起身站起来,两只手里各攥着两个酒瓶。
我连忙问:“超哥你要干嘛?”
“我上旗手他们家去。”
红刺猬要扎人啊!
我赶忙夺下酒瓶,强行拉着他,找了一家洗浴,盯着他在大堂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6点,我被老板的电话叫醒:“超哥跟你在一块儿呢吗?”
“是,昨晚我安排他住洗浴中心了,现在还睡着呢。”
“没有警察找你们吧?”
“没有,出什么事了?”
“昨天半夜警察又从被窝里把任性带走了!”
因为当时并没有结案,四位都是取保候审期间,所以警察又权力随时传唤。
后来,玮哥私下对我说:“老姜是爷们儿,扛住了,一个人都没供出来。谁都知道他拿不到账号,给他账号的,另有其人。”
这次的事情是软件圈的一件大事。
自此,只要有银海的负面出来,许多媒体都会同步报道。虽然是负面,但却给银海和旗手带来了更广泛的知名度。
在随后的日子里,我和超哥先后去了一家银海的竞争公司,并开始了一场明争暗斗的“三国杀”。
而任性大记者,后来也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了更大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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