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常在河边走,早晚要湿鞋 ”
苏向又出了一点小状况。
尽管他的兄弟们已经习惯了帮他做危机公关,可他的“状况”出现得越来越频繁。早前是一年一度,如今是一季一次。为此,这几个在城市里忽略季节的男人,已经把他们的大哥苏向作为比天气预报更准确的换季标志了。这不,接到苏向的江湖救急电话,三个兄弟一见面,同时为银杏叶子飞舞的街景迷住,啊,已经是秋天了。
这次事故显然不怪苏向。安全套是女方提供的,当时情形很急迫——可以理解,品牌主义者苏向并没注意是什么牌子的套套,品质是否有保障,谁想到它会破掉呢?至少有一只骁勇的精子穿越了橡胶缝隙并经过了长途跋涉一厢情愿地命中靶心,将一次欢快的苟合变成了苏向的麻烦。
小N怀孕了。小N是兄弟们对苏向婚外女友的代称。以前苏向的各色婚外女友还有名字,后来换来换去的,大家嫌麻烦,一律改称小N。
此刻,苏向艺术家般的半长头发乱得像一个老鸹窝,青幽幽的胡茬布满腮帮子,眼角有一粒落寞的眼屎。他的兄弟们面面相觑,蓦地爆发了一阵大笑。苏向愣了一愣,也撇嘴乐了。
共同喝了一口石锅小烧后,秦放首先批判了苏向的造型。“干嘛搞成这样啊,耗子来例假——多大个事儿。你每次都搞得灰头土脸的吓我们,于心何忍啊你。”
振华的牙正在和一块排骨的拐弯部分较劲,满嘴油汪汪地附议,“不就怀个孕嘛,明天帮你找个人做了。”
阿四则神色郑重,嚼着盐爆花生摇着头顶仅剩的一百多根头发,“不然不然,此乃命数,大哥命中该有一子一女。”
阿四读过《易经》和《易筋经》,因此掉了大半头发,所以绝非浪得虚名。苏向的脸果然痛苦地抽成一团抹布,原来小N拒绝做掉孩子,坚持要生下来。苏向干了杯中酒,将半长发向后一甩,颇有些高喊“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地下党”然后站出人群的悲壮感。
久违的喜感终于露面了。兄弟三人忍着幸灾乐祸的嬉笑,陪着大哥一脸愁思。
看来小N不甘成为大哥身边的N分之一,宁愿鱼死网破也要捍卫自己的名字。好了好了,她叫李玥玥,苏向不厌其烦地向大家解释不是“月月”而是王字旁的玥。那又如何,这个名字还是不可救药的俗气。秦放吧唧着嘴,对大哥能和一个叫月月的女人搞到如此地步深表失望。而且她还是个大龄女青年,甚至还是个会计。天呐,我跟你说什么来着,会计不能碰啊。会计都是会算账的,现在怎么样,被她算计着了吧,做会计的女人坚决不能碰!秦放的老婆就是会计,他的痛心疾首是有来历的。
一番品头论足之后,大家一齐望向秦放,这个号称勘破情关的前情场杀手。秦放当仁不让地神情凝重起来,顺手从振华面前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玉溪,后者殷勤地为他点燃。
“案子破了。”秦放不容置疑地吐出一个严重走形的烟圈。他以前在公安局工作过,虽然并非一线干警,但仍残留了几句不伦不类的口头禅。“案子破了!李玥玥根本没、怀、孕!”秦放一字一顿给出结论,得意地扫视众人。他恨不得面前不只是三个人,而是三百人、三千人。
接着,秦放开始了他严密的逻辑推理。有化验单吗?没有。早孕试纸?你看到了吗?没有。安全套破了?不许冒充性感超人!你有那么强吗?秦放丢去一个鄙视的眼神,苏向很配合地羞愧一笑,低头沉思。“她肯定没怀孕,吓唬你的。她想要什么?她无非想要你重视她,别太快抛弃她,她一个单身剩女,伤不起啊。鱼死网破怎么样?咱怕她吗?她还是要嫁人的,真闹得满城风雨,毁掉的是她,咱最多落个风流倜傥的美名。家庭更不必担心,老佟(苏向老婆)会离婚吗?最多闹几天,女人不傻,离了婚去哪找你这样的好男人,再说你是艺术家,她会理解的,艺术家嘛,必须风骚,否则哪来的创作灵感……”
世事洞明皆学问。经过秦放一顿分析,众人如释重负,话题也很快由解决问题转向了苏向新宠李玥玥。姿色如何,身材怎样,皮肤滑不滑,怎么搭上手等等,并最终停留在安全套是如何搞破的关键细节上。苏向说得吞吞吐吐遮遮掩掩,众人表示不满,按照他们的想法,应该把李玥玥剥光了悬挂在他们的意淫中,才足以惩戒她犯下的罪过。他们的正义感就是这么强烈!
饭后苏向匆匆而去。兄弟三人在街边蹒跚而行。
“你们说大哥是怎么回事,这么喜欢乱搞呢,常在河边走,早晚要湿鞋啊。”振华仰天长叹。
“拉倒吧,你不也有小玲吗。哎,小玲可有日子没见着了。”
“别提她,她现在跟我们单位新来的一个大学生打的火热。”振华呸了一口,把烟头吐掉。
“刚毕业的大学生也不放过,小玲口味这么重?”秦放揣了一脚街边的银杏树,黄叶顿时倏倏而落。
“那是相当重了她,她汗毛重,口味必须重。”振华在落叶里呆立了一下,摆了个形单影只的造型。
“按脚去啊,谁请按脚。”阿四看着橱窗里仍穿着短裙的女模特,来了一段西皮流水:“大哥你富贵之相,儿女双全。”
三人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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