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冲动是魔鬼,红颜是祸水! ”
一九八二年九月,我终于如愿以偿带着录取通知书来到向往已久的医学院报到。
十七岁第一次远离家乡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求学,内心充满着兴奋和忐忑。同寝室的同学们来自天南地北,曾几何时,我慢慢听懂了各种南腔北调,很快适应了大学校园生活。
然而刚进校不久发生在校园的血案至今让我难以忘却。
我住的宿舍楼旁边有一栋五层楼高的实习医生楼,里面住着正在临床实习或已经实习结束等待分配工作的师兄和师姐。他们是学院七七届和七八届的学生(七八届比七七届晚半年入学),大多三十岁左右。其实与我这张稚气的脸相比,他们中的许多人我该称呼为叔叔或阿姨。
这些人的经历可不平凡,许多人上过山下过乡、进过厂扛过枪,文革时期还当过红卫兵,斗过地富反坏右。七七年恢复高考后,这群社会精英作为栋梁之材被录取到各所大学或院校,可以说只要顺利毕业,大多数人一定前途无量,成为各个行业的拔尖人才或领军人物。
中秋节刚过,一场秋雨一场寒的气候袭来,校园人行道两旁的老梧桐树和银杏树纷纷落叶,我和同学们下课后踩着金黄的叶片去食堂吃午餐。
排队打饭时,我的前面是俩位穿着白大褂的师兄和师姐。师兄高大魁梧、腰板笔挺,一看就是军人身板,师姐婷婷玉立、美貌如花,莺歌燕语、惹人注目。
我从他俩情投意合的摆谈中,了解到再实习两个月他们就毕业,即将告别五年的大学生涯。
他俩打好饭菜正亲密地离开食堂,我打好饭菜转身准备回寝室去享用,忽然食堂门口传来打骂声,我看到那位军人身板的师兄已经脱下工作服,正和另一位满脸胡须中等偏瘦身材的大胡子扭打在一起,旁边撒落一地的饭菜和餐具。
他俩像两头狂怒的公牛,在地上扭翻过来又扭滚过去,跳起来后你一拳我一脚边打边骂:
"老子把你当兄弟,你却横刀夺爱勾引我女友,真他娘的卑鄙!"大胡子瞪大血红的双眼愤怒地声讨。
"你没有本事留住她,怪不得别人,她愿意跟谁是她的选择,老子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高个子振振有词地狡辩。
看得出来这位军人身板的师兄内心有愧,可能有意做给漂亮的师姐看,他曾一度故意忍让,亳不招架迎来大胡子狂风暴雨般硬生生落在身上的拳头,甚至大胡子的腿刚踢过来接触他的身体,他就假摔倒地。几分钟过后大胡子口鼻出血,明显不是军人身板师兄的对手。
如花似玉的师姐哭喊着站在他俩中间,围观的同学跟着把两位情敌拉开,这场惊动食堂内外的战斗终于偃旗息鼓。
回寝室的路上,我一边吃着冰冷的饭菜,一边侧耳倾听旁边几位老大哥的对白。
原来师姐与大胡子是老乡,他们高中时就是情侣,大学又是同班,感情深厚。军人身板的师兄和大胡子同一寝室,他当过兵,和大胡子称兄道弟。谁知大胡子相处多年的女友实习期间移情别恋,与当过兵的师兄打得火热。
当天晚上,午夜过后我从睡梦中被嘈杂的震动呐喊声惊醒,寝室里的兄弟们说实习生楼出大事了。我赶紧起床和他们一起跑过去看,一大群人围着草坪上躺着的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我仔细一瞧,正是白天打架的大胡子,他从五楼窗户上跳下来,还有生命迹象,几个老大哥找来担架,将他抬到附属医院去抢救。
我和同学们胆战心惊正准备回寝室休息,忽然大胡子跳楼的五楼窗口传来令人恐怖的尖叫,我们三步并两步跑上了五楼那间寝室,隔远就嗅到刺鼻的血腥味。
寝室门边的床上血泊中躺着军人身板的师兄,已经没有生命迹象,鲜血从被切断的颈动脉处不停流淌出来,顺着床铺流到地板再流到寝室外的走廊上,令人毛骨悚然仿佛置身于腥风血雨的屠宰场。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学院保卫处的人来了,市公安局刑警和法医随后赶到。死者身上的每一刀都是血海深仇的致命伤,事发寝室外的走廊上挤满围观的学生,大家都鸦雀无声呆傻地看着,我全身打冷颤起鸡皮疙瘩。法医折腾到快天亮时带走了冰冷的尸体。
大胡子经过抢救,一周后清醒过来,半年后被移送司法机关,最后被送到上海作"精神疾病司法鉴定",一年后被判决死刑并执行。
不久,学院的宣传栏张贴的通告还原了整个案件真象。原来大胡子遭遇爱人和挚友的背叛,心生怨恨无处发泄,加之事发中午在食堂门口被打导致口鼻出血,当晚怒火燃烧产生了与情敌同归于尽的罪恶念头。
大胡子半夜乘情敌熟睡时举起了锋利的砍刀,作案后随即推开窗户跳楼自杀。
这起当时轰动各大院校的案件,给大家敲响了警钟,学院也组织全校师生开展了普法教育,但值得大家吸取的教训还很多。
有同学说"红颜是祸水","冲冠一怒为红颜"搭上命不值。另有同学说"冲动是魔鬼",大胡子中了"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句话的流毒,不该走到绝路。
我能说些什么呢?因为三年后我经历了类似的遭遇,亲身体会了两种背叛燃起的怒火,幸好前车之鉴让我冷静下来。时间是医治感情创伤的良药,冲动是魔鬼的化身,仔细想一想,世间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友情。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请问失去了生命,又何谈自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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