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致青葱岁月! ”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胡茬突然想起自己的同学们,于是致电给其中几位很久没有联系的大学同学,大学同学一听说胡茬想聚聚,立刻爽快答应。
经过一个多小时,穿过半个京城的折腾,胡茬见到了两位大学同学,都是5/6年没有见面了。同学见面,聊得的最多的,还是当年的那些八卦事情。 这些八卦的事情,每次见面都聊,但是每次见面都依然还是聊。 也许,这就是青春的作用,能带给我们美好记忆的,只有存在于那些跟我们有共同经历的人那里,这就是共鸣。 这些记忆,我们不太可能跟别人聊。
在聊天聊地的过程,胡茬再次想起自己记忆中的某位女孩,想起那年中学同学小聚的时候,大家提及的往事,想起自己多年来一直想给她写一些东西,但是一直没有写,于是胡茬给两位同学讲了自己一段尘封的故事。
她的名字,叫小玲。 他们在同一所中学呆了6年。
初一的时候,胡茬进入当地最好的一所初中,班上有45个同学,大多数同学都要么家里有地位,有钱,要么就是小学成绩很好,要么就是讨老师喜欢,不管是因为相貌甜美还是小嘴甜美。 胡茬什么优点都没有,瘦瘦的(13岁了才1.2米高一些); 黑黑的,暑假到处疯跑,晒得跟非洲人差不多; 见面了,从来不主动招呼人,在同学面前有一种强烈的自卑感(或者说自我优越感); 同学之间比较升中学的成绩,所有人的考分都比自己高; 家里没有钱,也没有人当官,学校老师没有一个人认识自己,也不认识自己小学的老师们。 胡茬几乎就是一个被同学所遗忘的人,他的存在还是不存在,几乎不太会引起同学们的任何注意,如果不是引起厌恶的话。
小玲,比胡茬还小一岁,因为考中学的成绩比较好,因为小嘴很甜,见了老师和同学都很有礼貌,更因为敢于站出来表现自己,所以在班干部的选举会上,小玲被推举为副班长。
小玲和胡茬最初的接触,胡茬已经完全忘记了。 现在回想起来,胡茬只是想起,应该初一第一次期中考试之后,胡茬以完全其貌不扬的姿态,考出了一个好成绩,按照现在的行话似乎应该叫黑马。 这个黑马,在很多人的心中,其实是不认可的,或者心里不服气的,总想找机会给胡茬找茬。 找茬的一个人就是小志。 似乎是某天缴纳作业,胡茬代表老师去收取作业,小志不给予配合,还给胡茬找麻烦,这个时候,小玲主动走上去,以班长的身份,命令小志给予配合,否则就要把情况反映给班主任老师。 小志在小玲的命令语气中,说了一句 :好男不跟女斗。 于是把作业本扔给了胡茬。
一阵暖流涌向胡茬的心口,在这个几乎所有人(可能更主要是胡茬本人)都不认可自己的班级中, 胡茬获得了这个强势小女孩的认可,或者说是保护,胡茬当时几乎想哭了。 但是胡茬没有哭,他是一个心肠很硬的人。
从初二开始,胡茬逐步获得了同学们的认可,而所谓的认可,实际上就是对他成绩上的认可,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优点,如果不惹麻烦也算是一种优点的话。 当然,在那个成绩就是代表一切的年代,和刚解放后,家里有军人全家就光荣一样,成绩好就代表所有的都好,包括受到女孩子的青睐。
后来,小玲和胡茬接触很多,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在学习上面,遇到任何问题,小玲都会去找胡茬请教,而胡茬总会给予她非常满意的答案,甚至超过老师的参考资料的答案。 也许,在小玲的心目中,这就是红马王子,如果不是白马的话。
在初三的时候,胡茬开始有所警觉,主动怠慢小玲。 因为同学中有谣言开始传播,说小玲喜欢上了胡茬。 胡茬这个瘦瘦的,黑黑的,没有任何幽默感的小个子男孩子,这个一直心存强烈自卑心理的男孩子,获得这么一个大大咧咧,敢作敢为的女孩子的青睐,心里感情非常的复杂。
胡茬从知道男女有别开始,甚至可能在之前很多年,从幼儿园开始,就暗暗的喜欢班里的一些漂亮女孩子,主动找各种藉口跟她们接触,而这些藉口不外乎: 帮同学补课; 一起去爬山。。。胡茬总是以自己的学习成绩的优势,来吸引女孩子们一起跟自己玩。
但是初中开始,胡茬变了,不是变得不喜欢这些女孩子了,而是变得有目标了,知道了自己要学习成绩好,要考上大学,甚至名校诸如北大、清华之类的学校。 这是在上中学之前,父亲给自己的教导起的作用,也是因为小学最后一年受到的挫折导致的。 在现在的胡茬眼里,考试拿第一,考最好的大学就是最高目标,而大人们常说,谈恋爱,尤其是青少年谈恋爱,容易让人误入歧途,所以胡茬“厌恶” 谈恋爱,厌恶自己被任何女孩子所打动。
胡茬知道自己开始喜欢上了小玲,胡茬也感觉到小玲的感情。 小玲总是有意无意的来找胡茬问问题,而有些问题,在胡茬看来,小玲应该是会的,不必问胡茬也应该会做; 小玲总是在胡茬取得成绩的时候,给他最热烈的鼓舞和鼓励; 小玲见到胡茬,似乎总是要比其他人要热情……胡茬,其实心里并不糊涂。
有一个节假日,同学之间相互赠送明信片。 在当天的晚自习休息间隙,同学们开始起哄,说小玲要送给胡茬一个特别的明信片。 那个时候,班上要好的男女生之间(多是成绩不好的同学),送点明信片并不稀奇,但是成绩好的男女生一般不太会相互赠送明信片,尤其是,读书这么多年,胡茬几乎没有收到过一次女生的明信片,更不必说象小玲这样成绩好的有影响力的女生。
当同桌告诉胡茬,小玲要送明信片给他,胡茬不相信,心里很慌张,夹杂着一种莫名的幸福,以及一种莫名的恐惧和害怕。
小玲没有走过来,胡茬反而被同桌和邻桌几个男同学推向讲台附近。 胡茬有点生气,怪同学们不该开这个玩笑,脸涨得通红。 正要逃离讲台的时候,小玲迅速冲过来,把一张明信片塞给胡茬,然后迅速离开。
目睹这个事件的同学都开始起哄,在很多人的眼里,他们似乎在说:“靠,你个胡茬,伪君子,整天默默不说话,还乱搞男女关系,还谈恋爱?”
胡茬迅速逃出教室,冷静下来之后,悄悄潜回教室。
胡茬假装这个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而老师也没有找胡茬谈话。 但是胡茬彻底明白了,小玲可能真的喜欢他,他心里很害怕。
从此,胡茬开始尽量减少跟小玲的接触,到初中后期,几乎不再接触。
初中要毕业了,尽管大多数的同学将来还是会在这个中学继续念书,但是同班的概率会大大降低,甚至不排除部分同学考不上高中。 同学之间开始相互交换照片,相互交换留言。
胡茬放出风声,拒绝给任何人写留言,拒绝给任何人交换照片,说大家将来都还在一个学校,没有必要。 但是胡茬主要是怕小玲,因为胡茬的同桌告诉胡茬,说小玲通过同学告诉他,希望获得胡茬的留言。 胡茬告诉同桌: 不给任何人留言,不与任何人交换照片。
一天上课的时候,胡茬的同桌小伟,直接告诉胡茬:“ 听说小玲在宿舍哭了,据说是因为你不给她留言,不给她照片。” 胡茬还是那付答案:“对不起,我没有责任给任何人照片和留言。” 小伟直接骂道:“妈的,你这个傻逼,你给照片和留言会死人呀?” 胡茬不回答,继续看书。
晚上,自习间隙,自习的下课铃声刚刚想起,胡茬还没有走出教室,跟小伟还在座位上面聊天。 这时,小玲迅速的走到胡茬桌子边,掏出自己的相片:“胡茬,这是我送给你的照片,希望你学有所成,将来考上好大学!” 胡茬脑袋完全糊涂了,一时不知所云,正要开口拒绝,小玲已经走了。
胡茬碍于脸面,没有扔掉小玲照片; 小伟更怕胡茬作出如此伤人的举动,赶紧把小玲照片塞到胡茬的书中,直接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你把这些同学的照片,都收好。”
胡茬收下了照片,假装非常难为情的样子; 而那边的小玲,则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呜呜。。。非常伤心的哭起来了。
第二天,第三天。。。好几天,胡茬根本不敢正眼往小玲的方向去看,怕遇到小玲的目光。 而这几天,小伟总是一个劲的敦促胡茬,拿出男人的样子,别装逼,给小玲去留言或者送给小玲照片。
胡茬终究没有再理会这个事情,收起小玲的照片,然后假装忘记了一切。
中考结束,开心的暑假,再次回到学校,高中时候,胡茬和小玲不在一个班级,胡茬万幸。
小玲似乎也忘记了初中时候的不快,见到胡茬也慢慢开始打招呼,慢慢的正常交往了,只是胡茬一直有心结。
胡茬其实非常珍惜小玲的照片,但是依照胡茬的性格,和他越来越明确的目标,胡茬只会把小玲放在心里,不会去触碰任何可能涉及到双方感情的事情。
高中上了几个月,随着小玲和胡茬的交往逐渐正常,小玲又开始请教胡茬一些关于学习的事情。
高中时代的胡茬,再也没有了初中时候的矜持和低调,在学校里往往高调出现,谈笑有加,朋友很多。 只是对于小玲,胡茬一直非常的警觉,尽管至少胡茬并不讨厌小玲,甚至心里也喜欢她; 但是喜新厌旧的胡茬,总喜欢跟另外几个学校里有名的女孩子交往,可能一则是她们漂亮,二则是她们不具备威胁。 这个威胁,就是谈恋爱的威胁,考大学的威胁。
高一第二个学期,随着小玲晚上自习间隙,来找胡茬的次数增多,随着班级里面的谣言有开始起来,胡茬决定给小玲摊牌。
一天晚上,小玲请教胡茬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在胡茬看来也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胡茬很快答复完毕,然后直接告诉小玲: “小玲,我们现在在两个不同的班级,你们班级里面也有成绩很好的学生,麻烦你多请教他们; 如果你的问题很有难度,他们搞不定,我也愿意帮忙指点你,不过以他们优先吧。”
小玲立刻转身,走了!
从此,小玲再也不找胡茬,见到胡茬,也不再打招呼。 胡茬知道,小玲生气了。
高三要毕业了,同学之间,再次兴起留言和交换照片。 胡茬也不再如初中那样木呐,不近人情,主动和各个同学交换照片和留言。
一天早上课间操之后,胡茬和小忠一起在操场散布,聊毕业之后的日子,聊考大学的事情。 小忠跟胡茬从初中开始就一直是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一直到高中。
两人正在散布,突然小玲出现在胡茬面前,胡茬正要说话打招呼,发现小玲根本没有看自己,径直对小忠说: “小忠,我们同学这么多年,交换一下我们的照片吧? 诺,这是我的,你的你回头再给我吧! ”小忠答应了,接下了照片,然后小玲似乎没有看到胡茬,径直离开。
小忠看着胡茬,胡茬脸红了,小忠明白初中时候胡茬和小玲之间的故事,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拍了拍胡茬的肩膀,离开了。
这一天,胡茬几乎都心不在焉,脑海里翻滚着这6年来,小玲跟自己的所有交往细节。 胡茬对于小玲当天的行为,没有任何的不满,只是对自己有深深的愧疚和责备,感觉到了自己对于小玲的深深伤害。
当天晚上,胡茬一夜未眠。 早上,胡茬做了一个决定: 高考前,不主动找小玲,以免纠缠出不必要的过节,影响考试; 但是高考之后,拿到那个梦寐以求的通知书之后,去找一趟小玲,做一些解释,甚至不排除向她求爱。
生活中的故事,往往就不太具备圆满的结局。 胡茬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胡茬完全沉浸在痛苦之中,直到大学第一学期结束,胡茬完全忘记了去找小玲的事情,或者根本就怕去被小玲数落或者赶出门外。
故事讲完了,胡茬说,高考结束近20年了,每年都有几次,做到关于高考的梦,多是噩梦,每次醒来都很难受。
同学说,也许是高考对你的打击太大,这个打击,甚至不仅与对高考本身失利有关,也许准备高考多年的付出,包括与小玲的感情纠葛有关。
胡茬点点头,说这个分析也许有道理,以前从来没有把小玲和高考噩梦挂钩过。
听完了胡茬的故事,其中一个同学,也给大家讲了她大学时代跟班上某个男生的纠葛,然后还说最近去找过他一次,不过感觉很差。
胡茬说:“ 你不该找他。”
同学问:“为什么?”
胡茬回想起,其实在几年之前,一次初中同学20年聚会时候,胡茬非常希望见到小玲,希望有个机会向小玲做解释,不过小玲没有过去。 聚会结束之后,胡茬找来了小玲的电话,打过去,几秒的沉默后,老同学很热情的跟胡茬聊天,谈起自己的老公,自己的工作,自己的孩子,滔滔不绝。 胡茬完全记不得电话另一端小玲在讲什么了,完全没有了当年的感觉,完全觉得她只是一个陌生人。
通过话快要结束的时候,胡茬说:“我给你电话,只想跟你说一声迟到的对不起,当年有些行为伤害了你。”
小玲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噢”,似乎很奇怪胡茬为什么要跟自己说对不起。
胡茬说了一两句客套话,就挂了电话,整个世界停顿了五钟后,翻到小玲的电话号码,按下了“删除键”……
青春对于我们的今天,最好只是用来被回忆,不管这个回忆是真实还是幻象,致青葱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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