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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姐之死

昨日惊闻三姐跳楼自杀的消息时,心不禁一阵抽痛,随即一个聪明伶俐、心灵手巧、漂亮能干的身影出现在脑海,黯然泪下之时感觉好遗憾。

记忆中的三姐很聪明,名字也非常好听,也许是她母亲是城里人,比农村人有文化的原故吧,给她取了“丹娜”两字,这在当时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大多数人都叫凤、兰、容什么的,想必三姐当时也很为此名而骄傲吧。三姐高中毕业后,正值改革开放时期,她那头脑聪明但做事却非常哆嗦的母亲便要她去裁缝,还给她买了一部当时让人非常羡慕的缝纫机。三姐也学得非常得心应手,还给家人做了衣服。后来她的母亲认为理发更赚钱,又让她去学理发,准备自己开店。因为那时开始流行烫卷发,穿高跟鞋、喇叭裤,也允许做个体生意,这在当时可算得上是新兴产业了。这对一直都在供销社购物,历来都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人来说,根本没那个做生意赚钱的概念,当然也包括我的父母。三姐能有此机会,全得益于她不会做农活,只会东吹西说做生意的母亲,因为那时她的母亲便会偷偷地倒卖娘票、布票和煤票,让一家人的小日子还过得去。    

三姐的父亲嗜酒如命,脾气也相当不好,但品性比较正直较真,常常因小事与人发生争执。那一年,不知是谁给三姐介绍了一个贵州的男朋友,其实三姐并不满意,哪知她父亲被对方几瓶酒灌醉后便硬要三姐远嫁他乡。

婚后三姐生下一子,从此也走上了噩梦之路。原来对方是当地的杂痞,婚后的三姐靠自己的手艺开了一间理发店,维持婆家一大家人的生计,还常常被公婆叔姑等欺负。善良的三姐为了让家人省心从未在信中言及自己的苦衷。

几年后,三姐的妹妹六妹小学毕业没考上初中,三姐的母亲便安排六妹跟她学手艺,六妹到三姐家后才发现三姐的境况,非常生气,年小脾气大的六妹完全看不惯忍气吞声的三姐的做法,随时都理直气壮地维护三姐的尊严,与姐夫家人明争暗斗。一次,三姐正在给顾客做发型,她丈夫来到店里,径直走到钱柜前将钱拿了就走,气得三姐无可奈何。六妹见状拿了一把菜刀追了出去,一直追了几条街,虽然没有追上姐夫,但也把姐夫吓得够呛,从此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小孩三岁时,三姐在婆家无休止的家暴中向法院提出了离婚申请。其实当时那个年代,离婚是件非常令人嘲笑的事。在娘家人的帮助下,三姐费尽了周折总算离了婚。俗话说,嫁出门的女,沷出去的水,离婚后的三姐不敢回娘家居住,一直在外做生意,一是怕穷凶极恶的前夫又找来闹事,二是怕娘家人在流言蜚语中抬不起头。后来听说她又再婚了,但还是很少回娘家,大家都以为他们过得不错。

这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几年前我曾碰见三姐,容颜有些苍老,说是回家治病,似乎少了原本的生气,变得沉默寡言了。原本以为她只是年龄大了身体有些欠佳,何曾想到竟出了这种事?

五十多岁的三姐为人心地善良,只是婚姻太不顺利,年轻时好不容易离了婚。几年后再婚又生了一个儿子,并长期在外做生意,与我们的来往少了,都不太清楚她的生活境况。她去世后才听说她根本没有与现任丈夫办理结婚证。这几年她的现任丈夫以做生意需要资金为由,骗三姐把两套住房都拿去抵押了,其中有套房子还是她父母的,是三姐瞒着兄弟姐妹让父母过继给她的,因之她与兄弟姐妹的关系相当不好。据说她的丈夫做生意亏了,早也是负债累累,现在银行要拍卖房子,三姐便沦落到一家三代在外租了一间小屋,靠她母亲的社保度日。而她的丈夫,则是三天两头都见不着人影。难道是她经济压力太大,加之她父亲去世后母亲年高体弱多病,自己又有病在身,不得已才选择了轻生,还是另有其因?我们不得而知。

难怪她的兄弟媳妇一提起她就又气又恨,说她是世上最傻的人,为了她那所谓的丈夫,瞒着家人把房子全都抵押后无力偿还导致被银行拍卖,结果是落得过人财两空的局面,真是太不值了。

如此聪明伶俐的三姐,生命中却遇到了两个践踏她人生的渣男,最终选择以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人虽彻底解脱了,但这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反而又给家人增添了更多地痛苦和伤悲,这又何苦?

在这个变幻莫测的尘世间,我们也不过只有几十年的时间而已。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想想人世间只有今生的父母兄弟姐妹,哪会再有来生来世?金钱虽然很重要,但它却买不来生命,在金钱名利和亲情友情之间,我们是不是更该看重那份难得的情感?在亲朋好友遭遇不幸与困难时,如果家人能及时向他们伸出援助之手,多与他们沟通,一起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陪他们一起渡过难关,或许他们就不会白白失去生命。

扼腕叹惜之余,愿三姐一路走好,从此在天堂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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