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抓住这两个中国人!把他们扔到江里去喂鱼! ”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世上的人本都怕蚊子咬,被咬的多了,就不怕了。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惊奇于俄罗斯人怎么在这种环境下生存,天热的时候,工人们光着膀子,蚊子在他们浓密的体毛里尽情的开怀畅饮,他们连赶都懒得赶,我估计随便在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拍一巴掌就能拍死十几只,我曾问过他们,不怕蚊子咬吗,他们一摆手,就算蚊子也是需要吃饭的呀,毫不在乎。在这喂了这么长时间的蚊子,我似乎也习惯了。
船快要装完了,我估计再有一个星期就差不多了。俄方和我们一起记数的检尺员不知道因为什么事,离开了,霍思佳临时代替她,我和大强还是谁有时间谁睡会,轮流守在那。每天从早上八点到夜里12点,我们都熬的精疲力尽。
中午我去替大强的时候,大强正坐在木头上抽烟,看到我来了说
“这个霍思佳是不是有毛病?今天和我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明白,然后就又哇啦哇啦的喊了一通,好像生气了。然后我 在和他对数的时候,完全不理我了,今天上午就开始的数都对上了,后面的数都没和他核对。”我觉得应该是发生了点什么事,就找到正在和工人们说笑的霍思佳,一连叫了他几遍,都像没听到一样,最后和工人开完玩笑,转向我说
“你们以为你们是谁?我告诉你,这是我们的地盘,你们这些吝啬的中国人拿着一些纸(指的是钱)换走了我们的所有资源,木材、石油、天然气、钢铁。我们不需要你们的废纸(钱),不需要你们的所有东西,我们什么都有!"
我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之前也算井水不犯河水,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发生了“啤酒”事件,他应该也听说了,那几天有点犯别扭,但之后也算相安无事,今天这是出什么状况了。
“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我还是要先搞清状况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这些吝啬的中国人,甚至连一根香烟都舍不得,还在这装我们的木材。他竟然还敢看不起我,挑衅我。”他说着往大强的方向一指,
“香烟?这是怎么回事?”我越来越糊涂
“你去问他,让他自己说”他把脸转向了一边,又继续和工人开起玩笑,任凭我怎么问,就不再理我。
我又找到大强,问了一下,我大致明白了什么情况,大致是他想问大强要跟烟抽,和大强说完后,大强眼睛往上一斜,就那样看着他,大强的意思是不理解他说的意思,那样看着他大多是一种询问和不解的意思。在霍思佳的眼里,变成了一种挑衅和嘲笑,代表着看不起他的意思。其实也没多大事儿,至于剩下的只是霍思佳借题发挥了。也可能是之前的”啤酒事件“就让他心里开始挺讨厌我们。
接下来,任凭我怎么说,他都不再理我们,木材运来了,各记个的,不再和我们核对结果,把我们当成了空气。我不知道他怎么记的帐,或者是记还是没记。经常是运来木材后我们还没有记完,他就早早记完了,就指挥浮吊直接吊走。车源源不断的往下运,正在装着的船,停是停不下的。也只能硬着头皮先这样干着。
我想缓和一下关系,去给他买了两条烟,
”拿走你们的烟,我不稀罕,你们这些吝啬鬼,我们什么都有,不需要你们的任何东西。“
这烟可能在他眼里更变成了一种嘲讽吧,我觉得适得其反。
俄罗斯人是很极端的,他们如果认为你行,认可你,你怎么做都没问题,他们如果认为你不行,你怎么做都徒劳,怎么做都看你不顺眼。其实一般的俄罗斯人因为这点事也不至于会这样,我觉得可能因为他是犹太人,记仇。
我知道,这样下去最后肯定是交不了帐,要出乱子的。
最后的一个星期,我们完全被当作了空气,在给他买了两条烟企图缓和一下关系失败之后,我也放弃了,去T*M的吧,爱 咋地咋地,老子也不想也不会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讨好你。出现差错也不是一方的责任。
船终于装完了,装完后。我们也大概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阿穆尔江沿岸,有很多这种不通陆路的小村子,唯一和外面的联系是每周两次的客船,每个村子有一个简易的码头,姑且算作码头吧,用简易的木板拼出的探出到江里的一条通道,除此之外,在没有别的途径能出去,再或者就是自己开船出去,就像我们来的时候一样。
搞成这样,也不指望他们能开船送我们出去,我看了一下日期,第二天正好有船来,准备今天把剩下的工作搞定,第二天做船客船离开。
我们差不多收拾完了,霍思佳来到我们房间门口,一只手撑着门框,冷冷的说
“你来办公室一下,对账”
我拿着我的账本来到了那个被叫做办公室的房间,在我们住的房间斜对门,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桌子上放着一叠文件,他把手里的烟掐灭,把一个账本往我面前一扔
“签字吧,签完字你们的工作就结束了,就可以从这回你们的中国去了。”口气里有一丝命令的语气
字不是随便签的,上面的数字是要得到双方认可以后才能签,通常是双方核对无误之后才会进行到签字这一步,我拿着他的账本翻看了一下,开始的一段时间每天双方都在核对,没问题,后来霍思佳记得那几天,不到一个星期竟然差了一百多立方米,这不是一个小数字。
“这是什么意思?直接在你的上面签字?不用核对?“我反问道
”你们记得不过是些上厕所用的纸一样的东西,毫无意义,按着我的签“他提高了嗓门
“我们找你核对,我不管什么原因,你们拒绝核对,现在直接拿出来你们的数字要我签字?对不起,这个字我不能签!”我也提高了嗓门
“我在和你说一遍,你们记得东西都是一些毫无意义的废纸,没有人会看,只能按着我的签!没有别的选择!”他近乎喊了起来
“你知道你的和我的差了多少吗?差了一百多米,你要我在你的上面签字?不可能!只能按着我的算!”我大声的和他吵起来
”那好吧,既然差了一百多米,也不要说我们不配合你们的工作,一人一半吧,按50米算“他看起来似乎像是想找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我心里清楚,我们的记录如果说差个几米都也算正常,50米是不可能的,这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他心里其实也清楚的很。
”这种东西我不会签的,只能按着我的钱,即使是50米也不会差的“我坚持着自己的立场
”我告诉你,现在不是50米了,现在只能按着我之前的数字钱!!“ 敢情他的意思是我还给脸不要脸。
我心里也一股火就上来了,把我的账本往他面前一扔
”现在也请你签字吧,我也告诉你,只能按着我的签“
他拿着我的账本,往门外猛的一扔,账本翻滚着,带动的风把账本吹的哗哗作响,飞向门外,这个时候大强正巧进来,他大概是在我们的房间听到这屋有争吵的声音,想过来看看怎么回事,他看着飞向门外的账本,有些面色不善的问
”怎么了?他几个意思?“
”你有t,m的是谁,从哪冒出来的!给我滚出去!“霍思佳之前就对大强有意见,他冲着大强喊道
”你t,m的跟我喊个几,巴,装t,m 的什么!“大强虽然不知道霍思佳再喊什么,但是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霍思佳也一样,虽然不懂说什么,但是肯定不是什么”你好,最近怎样“之类的话。他从座位上忽的一下站起来,走向大强,抓着他的衣领就往外扔,大强当然不服气,双方都本着能动手的事情尽量不动嘴的原则,就厮打到了一起。
其实我刚开始是打算拉拉架的,不想把事情搞大,但是在拉架的过程中,霍思佳竟然也给我我几下,于是就变成了三个人厮打在一起,在厮打的过程中,我看到了门边放着一根铁钎,铁钎的一段横着焊上了一根像钢钉一样的凸起,那是工人用来拧钢筋的工具,我顺手摸了过来,指着霍思佳,其实本意是吓唬吓唬他,让他们都住手。大强这个时候也打红了眼,根本没看到我手里的钢钎,他把霍思佳往我这一推的时候,霍思佳的头装上了那根钢钎,钢钎另一端的那根横着焊上的钢钉把霍思佳的头顶从后侧一直划到了前面,血顺着伤口流到了他的脸上,用手摸了一下顺着脸往下淌的液体,看了看是血,然后红着眼,发疯似的的喊了起来,
”都t,m 的给我出来!抓住这两个中国人!把他们给我扔到江里去喂鱼!“
我和大强看到他满脸的血,也愣住了。
”跑!“大强喊了一声,拽着我就跑了出去。当时房间里没有工人,我们跑出了屋子,霍思佳在后面追。外面的工人,这时候看到了追在后面满脸血的霍思佳,也纷纷跟到霍思佳的后面一起追我们,他们一是因为”啤酒事件“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印象,二是他们本身也是跟着霍思佳混的。
就这样我们在前面拼命的跑,霍思佳领着一群人在后面拼命的追,后来大家都跑不动了,都跑跑停停,我看到他们在后面停下了,我们也赶紧停下喘口气,他们见我们停下了,有赶紧的追了过来。我们钻进了村子后面的原始森林里面。
我惊奇于大强,那两百多斤的身材,跑的竟然丝毫不比我慢,人的潜能真的是靠挖掘的,我不知道我能跑这么远,跑这么快。最后后面终于看不到他们了,我们在森里里也不知道跑了多远。
靠双腿跑的距离终究是有限的,应该是离人烟还不算太远,我们找到了一条看起来很长时间没人走过的小路,顺着小路没多远找到了一间荒废了很久的的小木屋,不知道是猎人打猎时临时休息的小木屋还是原来有人在这居住过,门和窗都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个空框。我们也疲惫到了极点,顾不上什么脏不脏的,躺在那个废弃的小木屋的地上累的一句话都不想说。
我现在绝对的相信,人是可能被蚊子活活咬死的。我不知道怎么用语言形容这里的蚊子,我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如果我们在这过一夜,会被活活咬死。没有区别你的皮肤是否裸露在外面,隔着衣服就能直接咬透。我觉得即使不跑,可能也大不了挨一顿众人的暴打,但是在这,我估计我们熬不到天亮。大强当时喊了一声”跑“我没来的及细想,跟着就跑了。可是在这你又能跑到哪去?这么看当时跑的有点鲁莽。
天已经快黑了,我怎么想也不能在这过一夜,于是便和大强一起凭着记忆的方向摸了回去,快到小木屋的时候,我看到木屋的外面灯火通明,一群人站在那不知道说着什么。我心一横,和大强朝着那个木屋走过去,没有别的选择。既然如此,就抬起头来面对吧,看看到底会怎样。
走进的时候,我看到霍思佳身后站着一群人,在和给一个人激动的说着什么。我硬着头皮走了过去,霍思佳看到我们以后明显更加激动了起来,指着我们和那个人说
”是他们!看那!他们回来了!我还想看看他们到底能跑到哪去!“
那个人是维达力,我之前说过,他是俄方公司负责这块区域的经理,那个退役的少校,之前来过几回。看到他来我心里稍稍的松了口气,因为他和这些本地的地头蛇不一样,他是俄方公司总部的,俄方公司的老板也包括这个维达力都和海哥认识,关系不错。
维达力看了看我们,回头和霍思佳说
“今天的事情先到此为止,明天早上我来 处理。”
“明天早上处理?不行,我现在就要处理!”霍思佳听了后,愤愤不平的在那嚷了起来
“我说了明天早上处理这个事情,就会明天早上处理。”维达力一边说,一边像我们摆手,示意我们先进去。他和霍思佳继续在外面谈着
我和大强回到了房间里,躺在床上,却睡不着,我有点担心霍思佳带着人冲进来,他们在外面聊了很久。我听到霍思佳骂骂咧咧的进来了,我们都没脱衣服,做好随时有人冲进来的准备,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我就醒了,把大强叫醒,大概收拾了一下行李。等我们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站满了人,几乎所有的人都聚齐了,维达力见我出来了向我摆摆手,示意我过去。
“你为什么打人?”
“我没打。”
“哦,那按你的说法是霍思佳自己用撞的?”
我很想说是,但是这是一个让人没法相信的解释。我没有回答。维达力毫无征兆的突然就是一拳。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离我两三米远的一辆乌拉尔车下面了,我不记得我有做过后退了几步的动作,直接就到了车底下,像是直接“飞”过去的,只这一拳,我觉得时间似乎静止了,呼吸也停止了,喘不上来气,眼角有液体淌了出来,那不是因为疼之类的哭的,那是一种纯纯的生理反应。我半天没缓过来气,我挣扎着从车底爬了出来,我不知道人的一拳竟然能打出这么大的力气。
“我C*你*m!”我骂道,我挥着拳头就要往上冲,维达力也往前了一步,一手抓着我的衣襟低声说
“不要犯傻,不要还手,我不确定他们能干出什么事,这伙儿人没那么简单,他们不会算完,让我来解决。”
说完后又是一拳,这一拳的力道要比刚才的少不少。老老实实的站在那挨揍,是屈辱的,,哪怕换来的是更猛烈的拳头。我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还手。
我想了想,终的还是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这个维达力貌似是想为我们解围,让霍思佳出出气,然后把这个事情平息掉。说实话,我不是很了解这个霍思佳,他到底想怎样心里也确实没底。
我又挨了几拳,我能感觉的到都没有第一拳那么狠了。
“这件事情就到此结束吧。”他打完了回头对霍思佳说
“你说什么?到此结束?你看看我的头,缝了7针,他就这样挨了几拳就完了?”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缠着绷带的头
“那你还想怎样?你想怎么解决?”维达力问道
“想怎样?想怎么解决?把他们交给我,按我的方式解决!”霍思佳咬牙切齿的说
“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们现在也算扯平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维达力对霍思佳说着,然后冲我们摆摆手,示意我们先进屋。
“不可能就这样完事,我的头缝了7针,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我临走的时候听到霍思佳这样说
我和大强先进了屋子,透过房间的窗子,看到他们还在外面争论着。争论了没多一会儿,看起来好像谈的不怎么样,我看到霍思佳冲着身后他的人一挥手,身后的人一下散开,纷纷的去院子里找着东西,我看到有的找到了铁棍,有的找到了扳手,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家伙然后朝着屋子走过来,维达力试图拽住霍思佳,被霍思佳一甩手甩开。
我对大勇说:”走!“ 这回是真的需要走了,看起来来着不善
我们抓起收拾好的行李,从屋子的另一个门,跑了出去,然后直接钻进树林里面,从树林里直接穿过去,朝着那个简易的小码头从树林里跌跌撞撞的摸过去去。
这种客船几乎从来没有准时过,我们没有直接跑到码头上等着,担心他们会一会儿找过来,躲在码头后面的树林里。心里忐忑不安,害怕见到一群人拿着家伙向我们追过来的场景。屋子那边发生什么事,我就不太清楚了,总之还好一直没有人追到码头。不知是维达力把他们拦下了还是他们见到屋子里面没有我们就作罢了。
船终于来了,船一靠岸,我们就从树林里钻出来,树林离着码头还有一段距离,跑到码头上的时候船员已经准备收起踏板启航。我们在最后一分钟跳上了船。
”难道你们就一定要赶到最后一秒钟再上船吗?“ 那个船员问
”哦,有点事情耽误了,不好意思“我平息着呼吸,尽量平静的说
”去哪?“
”哈巴。“
”好吧,护照“这回问题又来了,买票需要护照,而我们的护照刚来的时候又都交给维达力去办一个什么手续了。身上都没有护照,
”这个还需要护照吗?是这样,我们之前不知道是需要护照的,这回走的急,没带。“
”没有护照买不了票。“他摊摊手
这时一个人站在船头冲着这个水手喊道”你那边什么情况?他们到底走不走,要开船了。“
我从兜里掏出了500卢布,塞到他手里,冲他使了个眼神。他心领神会的把钱装进自己的包里,然后我们又付钱买了票。
“你要知道的是,有的船站偶尔会有警察上来查。“那个水手临走的时候回头和我们说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吧,总算上了船。
大船要比小船平稳的多,这还是我第一次坐客船。平息了一下心情之后,我们到甲板上吹了会儿风。看着广阔的波涛汹涌的江面,心情也随之好了不少。
船停靠在几个稍大点的船站的时候,能看到有警察在码头上转悠,当然这个时候我们肯定不敢在外面。不过还好,一路总算有惊无险几乎是逃回了哈巴。
最后我不知道海哥到底是按着谁的帐算的,那都是老板之间的事情了。
过后我想了想,其实事情搞成这样和自己的处理事情的方式有很大关系。自己还是不成熟,不够稳重。导致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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