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长辈相比知足了! ”
苦难中国长辈的穷,是你们这一代所无法体会的,请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在杭州被日本人占领后,杭州农大在读的我父亲、年仅17岁在代课的我母亲,同时报考抗日战时青年工作团受训。先就职于永康、云和的浙江省党部,又翻山越岭徒步来到永安的福建省党部参加抗日工作。相约抗战胜利后结婚,于是在1946年中秋才有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我。
51年我上了小学,当时母亲留用在县粮食部门当会计,能拿津贴费。本身瘦弱且生肺病的父亲带着我兄妹,在小脚老外婆家务农,则难以糊口。早餐的饭稀的没有几颗米粒,等不到下课就尿急,撒了尿就肚子饿。放学回家找不到外婆,原来外婆趴在池塘出口,捞人家洗菜丢弃而漂下来的菜叶帮子充饥。
雪上加霜的是,父亲作为历史反革命被管制。连思想进步、工作出色屡评先进的母亲,以“农村合作化运动开始了,你们财会人员在农村大有作为”为由,也摆脱不了被“谨慎清洗”的命运。我记得最早的粮票,是统购统销后春荒时的返销粮票。人家粮票不够,可是我家钱不够,不到一毛钱一斤的米,我排一次长队,只有买5斤乃至一斤米的钱。5口之家啊!父亲只能卖掉冬衣买米,我家从此就吃上了野菜。
那时很少有化肥,尿肥是很值钱的。由于餐餐都是清汤寡水、导致我家连尿也没有气味,根本不值钱,这在整个生产队是出了名的。父母亲又都是半劳力,在生产队干一天活,仅二毛钱而已,真的一分钱恨不得掰二半用。那时在农村大家都穷,我家为甚,且不是一时之穷,而是长期皆穷。
三年困难时期,全国都在饿肚子。与我父亲情况差不多的几个亲戚,都是50来岁的戴帽老知识分子,因为营养不良,全患浮肿病死了。这并非偶然,在农村50岁上下的人必须天天去干活,但是身体开始衰退。我也已经在干农活,亲眼看见饿极了的农民生吃麦粒、菜叶,乃至谷子,至于萝卜、红薯,拔出来在草皮上擦一擦就吃。而50来岁的老知识分子当然拉不下这个脸,且还有刘文学般(我也是),深受阶级斗争、不怕牺牲的传统教育,完全没有安全避险意识者的眈眈虎视,他们敢乱说乱动吗?有那么多的人饿死,他们不饿死才奇怪呢!我母亲则在屡次政治运动中首当其冲,尽管皆查无问题,成为政治上打不死的小强。但是身体呢,在文革开始无端关押后,炼就左手打算盘的出色会计,终究还是在文革中郁郁而终。可惜了曾经的时代热血青年,本来可为中华复兴,作出他们应有的贡献!
儿时的穷,使我养成绝不乱花钱的节约习惯,出门只吃快餐,从不上酒吧、宾馆与各种厅。且绝不挑食,与当年聊以活命的野草相比,现在的普通食品,在我眼里都是美味。
1962年我当学徒,64年作为木匠开始打工后,才松了一口气。作为一辈子打工到70岁的老农民工,与年轻人相比,当然是吃大苦耐大劳。但是我活到了今天,特别是见证了中国社会回归理性,日渐进步,安定,繁荣。现在买了失地保险,每月可领到1000多元,能够自由稳定地生活,与长辈相比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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