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加班到这个点,下班前同事说今晚想去吃小龙虾,想想又到了吃小龙虾的季节,怀念起小时候,在乡下,跟奶奶在一起的岁月,暑期,芦苇,河里的龙虾,奶奶的笑脸还有她的大嗓门,就这样电影一样呈现在眼前。
奶奶一辈子不喜欢吃鱼,怕鱼的腥味,即便吃鱼也要先将鱼腌制之后才会放心食用,唯独对小龙虾情有独钟,夏日的餐桌上,这是不可少的食物。
我们老家的后面有一条大河,说是大河,那也仅仅是因为比旁边的小河要大些,才被称之为大河。河边有用青石堆成的水桥,平时家里淘米洗衣服就是在那里。平日里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奶奶会把筲箕里面放上一些饭粒,绑上绳子放进水里,将另一端系在水桥上,隔十几分钟便将其提出水面,里面便已经有几只笨龙虾在徘徊寻找出路,就这样一天也能捕到几十只龙虾,成为晚上的盘中餐。
放了暑假,家里就热闹了。每逢暑假我都会在奶奶身边,还有我表弟,他自小在我家长大,即使离开我家后,每年的暑假大半的时间都在我家。于是,每年的暑假,家乡的小龙虾的“灾难”就来临了。
我们钓龙虾时讲究战术的,不同的天气我们用不同的战术。若是晴天,我们采用游击战;若是下雨便采用阵地战,和龙虾们的斗智斗勇成为我们少年生活重要的组成部分。
无论采用什么战术,饵料是不可少的。我们用的饵是蚯蚓。找一块潮湿的土地,翻开泥土的表面,里面便能找到我们需要的饵料——蚯蚓。晴天的时候,我们在宅子旁边的小河边,割下一根还是青色的芦苇,将叶子全部修干净,在芦苇杆的最前端留下一截细长尖尖的部分,将蚯蚓直接穿上去,最后在末梢轻轻打个结,一根简易钓竿就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和表弟一起去寻找小龙虾的踪迹。我们总喜欢在宅子边上的小河里寻找,那河很小,也很浅,但却是活水,直接连通着我家后面的大河。小河边种了很多蔬菜,西红柿,灯笼辣椒,还有我们最喜欢的甜芦僳,河里还有很多芦苇,茭白。小龙虾通常都喜欢在晴天的时候冒出头来,依附在芦苇和茭白的旁边。所以我们通常称它们为“冒头龙虾”。发现它们的踪迹之后,悄悄把钓竿放进水里,然后缓缓送到龙虾面前。起初龙虾会试探性地用它的大钳子碰一碰面前的诱饵,这时一定要沉住气,千万不能动,当龙虾感觉面前的食物没有危险的时候,就放心大胆地把诱饵往嘴里送了。这个时候,你便可以慢慢将龙虾带出水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入身边的竹篓里面。当然也不是所有的龙虾都是这么笨的,有些龙虾的警惕性很高,饵还没有送到它们面前,它们便身子一撅,潜入水中不知所踪了。
“冒头龙虾”固然可爱,下雨的时候钓“没水龙虾”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呢。下雨天的时候采取的是阵地战,我们的战场通常都是后面大河边的水桥。也不再是一个人一杆枪四处游走了,会准备5-6根钓竿,还是用芦苇杆,但是是已经晒干成黄色的那种。用大概1米多的线,一端固定在芦苇杆的末梢,一端会系上一根细铁丝,将蚯蚓穿在铁丝上,绕成环状固定,钓竿就完成了。搬上一张小凳子。带上竹篓和雨伞。到水桥上,把钓竿呈扇形均匀放在水中,然后便开始等待龙虾上钩。雨中的河面是别有情趣的。远处的树,房子,笼罩在一片雨雾之中。雨点落在河面上,漾起一圈一圈的波纹。还有雨点落在雨伞上的声音。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世界仿佛只剩下一个自己,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凝固成了一副画,一副水墨画。忽然,钓竿动了,这一动,打破了所有的静止,将整个世界又激活了。把钓竿慢慢提起来,可以感觉到一股牵引的力量,那是龙虾在和我拉扯。慢慢地,慢慢地,往上提,可以看到水面下龙虾的影子了。手里还有另外一件工具刚刚忘了介绍,那是一个网兜,被粗铁丝做成环状固定在竹竿上,在看到龙虾时,开始从后面包抄,然后快速上浮,将龙虾收入网中。当然也有狡猾的,在网兜还没有入水或者将要到达的时候松开诱饵逃之夭夭,还有进了网兜再逃出生天的。呵呵,不过虽然有漏网之虾,但是每次的收获都是非常可观的。
奶奶去世很多年了,我也有很多年没有吃到那种口味的小龙虾。现在的香辣小龙虾,十三香小龙虾,味道固然特别,但却再也吃不出那种感觉了。奶奶做的小龙虾除了葱姜之外是没有其他作料的,可是那味道至今仍难以忘怀。
其实心里也明白为什么旁的小龙虾做不出奶奶的味道,因为奶奶做的小龙虾里有一味最重要的作料,那就是爱。
子孙绕膝的快乐和对我们的爱,是奶奶做的小龙虾的基本作料,有了这一份作料,无论怎样的食材,都能做出与众不同的味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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