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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助教的那些日子》16.深夜造访的女孩

“ 我对不爱的女孩提不起半点兴趣,哪怕肉体的 ”

期末,我快要忙成狗了。好在我的《外国文学》是第一天的考试科目,我可以有充足的时间阅卷。但墨北的《现代文学史》的期末任务全部给我了,他请了一个月的假,说要去北京。

那天,墨北环顾着单身宿舍空荡荡的墙壁,有些伤感地说,他很怀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说你散了吧,你现在是居有楼房,屋有娇妻,哪像我这可怜的单身汉。墨北临走时问我,有没有需要让他在北京捎的东西。我说别的没有,只想要个老婆,你能给我买来?墨北捶了我一拳,笑道这个办不到,然后就走了。走到门口,墨北又回过头说道,结婚不要太急,爱情得慎重。我从墨北的话里感到了一丝沉重。

我翻看着学生的试卷,心里有些不悦。明明把考试重点说给了他们,有的学生还是不肯下功夫。

敲门声,没等到开门,门就被推开了,是我的老同学刘光。他进门来后,一头躺在我的床上。

“柱子,你知道墨北请假干什么去了?”流光双手抱着头,一双脚丫子冲着我。

“我怎么知道?”我说道。

“老同学,你这样可不行,”刘光又以过来人的口气说道,“在社会上,你必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就在刘光翻着白眼、晃着脚丫子给我布道他的社会经验时,我想刘光以后绝对是个人物。多年后,也就是去年的一天,我突然收到一个陌生电话,“李老师!”我一听就是刘光。我说你小子从没叫过我“老师”,现在怎么有师道尊严了?他嘿嘿笑道,说如果到他在所在的县城就打个招呼,最后才说他不小心当了县里的教育局长。多年之前,也就是那个看试卷的晚上,我曾想象过刘光以后肯定会是个混子,但没想到他竟然混得风生水起,人模狗样。

“墨北干啥去了?”我问道。

“墨北和他老婆去北京做手术去了,去治疗癫痫病,据说是开颅手术,切断神经,根除癫痫。”刘光告诉我,这是有人从张妙青那里听来的消息。

我突然意识到,除了我傻里傻气外,周围的人都是人精,就差三头六臂了。

“柱子,我多少分?”刘光见我翻看试卷,就猴急地坐起来,无耻地说道,“别太高,九十多分就行。”

我抬手给他打了九十二分,不然对不起平日里那些个大猪蹄子。

“我草,这个杨小珍的字怎么跟蚂蚁似的?”我看到那个叫“大盆”的女孩的试卷,密密麻麻的,让我感到头晕。“你看看,这是写的啥?”我把卷子丢给刘光。

刘光又把卷子给我丢了过来,他说烦,看到这“大盆”就烦。刘光说“大盆”曾追过他,曾约他看过电影,还曾主动调到刘光的位子旁边。刘光为了摆脱“大盆”,就故作真诚地对她说,他已经定亲了,但也可以和她交往,彼此一起玩玩,毕业时两人互不纠缠,拍屁股各走各的。然后刘光很流氓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大盆”,“大盆”气得扭屁股就走了。刘光说,他怀疑“大盆”已非处女,那宽大的胯部不是一个女孩随随便便就有的。但我感觉人家“大盆”不坏,她只想找个男朋友,并没有像刘光那样胡来。

我一边想象“大盆”和刘光的交往细节,一看批阅“大盆”的试卷,她才得了71分,目前是最低的分数了。

我和刘光胡扯到近十点,他就走了。

每到晚上十点多种的时候,我就开始泡脚。我平日有点邋遢,但有点好好的习惯的。当我把辛苦奔走了一天的脚丫子放在热水盆里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感慨生活的美好。从这点来看,我是个没出息的男人,很容易被生活中的某个细节所打动。

“砰砰砰,”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

我看了看表,已是晚上十点半了。按惯例,这个时间不会有人来敲门了。难道是刘光忘记东西又回来了?我打开门,竟然是那个外号叫“大盆”的女生,我很惊讶。

“‘大’”情急中,我差点叫出她的外号,我赶紧改口,“大晚上的,杨小珍,你来有事?”

“李老师,我听说你给我打了71分?”杨小珍脸上带着不悦,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我立刻想到了这是刘光走漏的消息,这么晚了竟然从刘光那里传到了女生宿舍那里,亏他刚才还口口声声厌烦这个“大盆”。我闻到了一股洗发水的味道,我看到杨小珍的头发有些潮湿,柔软地披散在肩头。

我找出试卷递给她,坐了下来,而她站在我的身旁看她的卷子。我异常尴尬,因为她的胳膊肘和她的柔软胯部不时地碰着我的身体一侧。我悄悄躲开,她又悄悄靠过来。

“李老师,这道题你怎么少给我了十分?”杨小珍拿着试卷给我看,她又略微站在我身后,我的肩膀已经感到她胸部的微微压迫了。

我在万般窘迫中定下心神,仔细地看了她的卷子,原来刚才我和刘光聊天时,没有看清她的答题。其实也不愿我,她把第4题的内容写到第3题的空白处了,且没标注清楚。

“你看看的字,跟蚂蚁似的,不老老实实地待在第4题的位置,你跑到第3题干啥?”为了缓解尴尬,我用手指敲着卷子大声地埋怨道。

“你就是故意的,”杨小珍撅着嘴说道,还趁机用她的拳头轻轻捶了一下我的肩头。

我是故意的?我是故意给她压低分数,还是以此手段故意让她来?我不敢深想。

我打着哈欠果断地站了起来,郑重地向她道歉。杨小珍不傻,说了声谢谢,撅着嘴就走了。

多年后,我偶尔想起那晚的事情,我坚定那是一个女孩趁机向我表达她的爱意。而我是一个非常轴的人,对不喜欢的女孩提不起半点兴趣,哪怕肉体的兴趣。

我有时忍不住想,如果那晚敲门的是贺小小呢,或是于可心呢,会不会有着不一样的桥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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