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晓依在他身后跟着，心里敲着无数支小鼓。 ”
果不其然的是，林晓依和何艳刚走到公司门口，那个高贵的艺术家就从她俩前面匆忙而过。脸色，有些滞重。
林晓依和何艳对视了一眼。孙总的那扇窗灯亮着，林晓依似乎嗅到了一丝发霉隐晦的味道。
“这结果，是个正常人都会留下。估计，这女的被气的不轻。”何艳幽幽的说。
“其实，事情你都很清楚，一直以来，不管我怎么问你，你们，都不肯说，为何？”林晓依把注意缩到何艳身上。她有些愤懑，但又明确知道，这气撒不到何艳身上。
就像朋友之间的帮助，我帮你是情份，不帮也不欠你。
可是，面对几乎朝夕相处了两个多月的同龄女孩，林晓依还是无法释怀。她不明白，原本很简单的事情，比如，工作，不就是我做事，老板出薪水给我，这是劳力与货币的交换，不在其它意外情况下，它应该这么简单。但是，自从来到北京，来到这个地方，那些原本很正常的东西似乎被曲解了一般，一下子变得难以企及。
而如今乌泱泱的气氛，每天沉浸其中，习惯之后却是充满各种无法言喻的矛盾撕裂感。林晓依像个失巢的小鸟，立在被蓝天，同时也被风雨覆盖的巢沿，每天如履薄冰。当然，她比小鸟累多了，因为，她面对的是一群有思想有头脑甚至有毅力的人类。
面对林晓依突然改变的情绪，何艳并未受任何触动。她甚至看都没看林晓依一眼。而是用手指了指背影逐渐消失的女歌唱家，说：“看到她了没？小洁当初就是因为这个走的。但是，还有另一种小洁，跟这个小洁做的完全相反，所以，我们不会对任何人多话，尤其在不了解新人的情况下。”
林晓依思索了挺久，似乎才明白何艳说话的含义。
不过，她还是没能理解他们所有的行为，不过就是因了两个字：自保。
何艳见林晓依久久没有出声，走近她，端详着她的脸问：“怎么了？深思？”
“说句实话，我从一开始就觉得这像圈套。”林晓依叹口气，随机把她在来北京的过程讲了出来。
当然，对于那个混蛋男人，何艳狠狠咒骂了一顿。“幸亏你多个心眼，虽然当时想不到他到底想怎样。”
“那不是多了个心眼，叫本能好吧。”林晓依纠正。“还有那位老爷子的话，我现在才明白，他是给我提醒。”
何艳看着林晓依说：“也许，不止是给你提醒。”
“是啊，现在看来，他们是一伙的，那些男人早明白这是个什么事，也难怪那个男人想占我便宜。”林晓依恨恨的说。“可是，那位老爷子的行为，我就有些不解了，据他们说俩人是当年的战友，有一份情谊摆着。可是，老爷子明明知道这是个圈套，为什么还昧着良心帮助他？”
面对林晓依的不解之气，何艳淡淡一笑说：“这不简单啊，你以为他会白给孙总介绍人吗？中间有费用可拿的。”
林晓依惊愕的张了张嘴，却再没说出一个字。
如今这张网已经在收拢当中，而林晓依已经明确的成为网中之鱼。
回头算算日子，都快两个半月了。当初到这里的当天，孙总明确告诉她了三个月的期限，两个说法，一方面是试用，另一方面，是适合不适合。
无论哪个说法，都不是林晓依可以留下的理由。
试用是正常理由，任何新人进单位都有试用期。而后面的适合不适合，或许就是看适合不适合给一次利于他的机会而已。这个机会，或许是他挑选“儿媳妇”的一惯借口。
污浊，不足以湮灭林晓依内心被洗刷竭尽的正常世界。她愤怒，最终偃旗息鼓般蔫下来，因为，她被现实捆绑着，根本无力反抗。
年轻时尚的女艺术家渐渐消隐的身影，突然让林晓依羡慕起来，至少她被恶心一时，却可以随时踏出这座大院，甚至彻底远离这个不期而遇的老男人。
她的心一定被污染了，像被蜜蜂蛰的痛了一下。其实，这只是很轻的。
林晓依和何艳彼此默不作声，她们往出租房走去。
“我叔跟孙总是不错的朋友，所以，我在这里不受任何干扰。”林晓依想起多日之前跟何艳的一次聊天。她终于明白，何艳的有持无恐，明天她的畅快和坦然，甚至明白她的肆无忌惮。
分手后，两人明显沉默了。甚至连再见都没有说。而林晓依直接下了地下。她脱掉鞋子，猫着身体直接扑倒在床上，再不想动弹。
直到快十二点，林晓依才把沉沉的眼皮放下。她觉得自己的大脑还在转动，平日里的每个人物，都组成一个视频剪辑，像贴在地球仪上，不停的旋转。
她知道自己也即将走向尾声。只是依然不知道会经历什么。她想坦然，却被茫然穿透而无法自持。
第二天，一到办公室，却惊异的发现萧灵早端坐在办公室，吓了林晓依一大跳。赶忙讪讪的打招呼。萧灵同往日一样，一脸微笑。
“小林，一会跟孙总出去办点事。”
“哦。”林晓依听到这话，心头像挨了一锤，她哦了一声，一方面是听到这个命令很不舒服，另一方面，不得不作回应。
“怎么了？”萧灵有点不依不饶。
“噢，没事，一会就要走吗？做什么？”
“没大事，孙总带你去天意，买点床上用品，你对这个应该还可以吧。”萧灵还是笑。
“哦，我不大在行。”
“不用担心，不买太好的，普通一些的，质量过得去就好，帮孙总把把关。”
林晓依点点头。
接着，孙总就从楼上噌噌下来了。
“萧灵，小林来了没有？”又是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哎，来了，孙总，早等着您哪。”萧灵的声音又开始嗲了。林晓依赶忙急步走到外面。
“好，走吧。”林晓依发现孙总根本没正眼看她一眼。他步履匆匆，似永远在赶什么一般。林晓依紧跟其后，脚步比平时快了一倍。
昨晚仿佛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他精深矍铄，甚至有点神采飞扬。
林晓依在他身后跟着，心里敲着无数支小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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